九 阿香抬起了头来,朝他嫣然一笑:“远方来的客人,把你吵醒了?腿还痛么?” “没有,没有,啊,好多了,好多了!”丁渝回答着她的话,有些慌乱,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掩饰着自己,扶着光滑的竹子扶手下了竹楼。 猎犬木果趴在阿香面前,见丁渝过来,懒懒地摇了摇尾巴。 “阿香姑娘,‘波涛’老伯呢?” 丁渝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中夹杂着一句生硬的傣语,把姑娘逗笑了。 “‘波涛’就是伯伯的意思,‘波涛老伯’,就成‘伯伯老伯’了!你还是说汉话吧,我听得懂。” 丁渝发出一阵无声的傻笑,脸上有些发热。 阿香停了停,这才回答丁渝的问题:“阿爸一大早就出去了,给你扯草药去,你的伤还得要再养一下呢。” “真是麻烦你们了。”丁渝感激地说,这确实是他内心的一句话。 这两年,对商海中尔虞我诈的事看得太多了,游浩的公司更是一个大染缸,丁渝觉得自己已完全变了,心中早就没了诸如“助人为乐”的概念,然而在这大森林中,在这人烟稀少的偏僻之地,竟然还有这么淳朴的民风……可是,如果他们知道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后还会这样对我么?丁渝的头脑里不由得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阿香见他恹恹地,以为他累了,就对他说:“你的伤还没有好,我扶你上去休息一下吧。等一会儿就吃早饭。” “你忙你忙,我自己能走……你这院子好美……”丁渝蹬了蹬腿,的确不那么痛了,又答讪了一句,慢慢回到竹楼上。 屋里很静,风悠悠抚过,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丁渝半躺在竹床上,伴着楼下的舂米声,继续想着他的心事。 站在门边吊环上的鹦鹉发出一阵不安的啼叫,好像说:“有人来啦,有人来啦……” 丁渝一惊,翻身站了起来,只看到小窗外有个黑影闪了一下,就消失在茂密的绿荫中。 心跳得厉害,丁渝的目光移到那张小竹桌上,不知何时,一张纸条显眼地摆在了哪儿。他心慌意乱地拿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别掉进温柔乡中不能自拔。老板命令你马上离开这儿,明天下午四点之前必须赶到象鼻湖和黄三他们会合。” 没有属名,但这并不妨碍这指令的不可抗拒性,丁渝完全回到现实中来了,胸口立刻又闷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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