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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录] 我所经历的1976(二) 重大新闻播出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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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29 22: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所经历的1976(二) 重大新闻播出之后


      自从周总理去世之后,全国老百姓的气就一直不顺,亿万民众心中如同压着一块巨大石头。农场知青中从各方面带来的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不断传来。社会宣传上什么“你死我活”“生死斗争”、“最后较量”“生死关头”等等极端字眼越来越多,让人们总有种似乎要出什么大事的感觉,我和大队部的几位知青干部心里也存有种种不安。
      1976年4月5日下午,农场向各大队发出紧急通知,今晚八时中央电台有重大新闻播出,要求以大队(营)为单位认真组织收听(当时没有电视)。同时农场保卫科要求,要对各大队“四类分子”加强监管,要密切注意阶级斗争新动向,严防阶级敌人的破坏行动。农场武装部要求,各大队要严格加强枪支管理,各基干民兵连要提高警惕,遇有空袭要及时做好群众疏散工作(一段时间这句话是大会时逢会必讲的)。当时我们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只感到事情一定非常重大。
      4月初,盘锦水田育苗工作已经开始,大家都在忙着整地、做苗床、浸种、播种。育苗这项工作时间性很强,如果抢不上农时,育不出好苗,当然长不出好庄稼。但是在一个时时处处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特殊年代,“政治”是“灵魂”、是高于一切的。这个“天条”任何人都不可触犯,触犯了无论是谁随时都可能引火烧身。
      各连队都提前收工,要求晚七点半全体知青和农工集中到青年点大食堂收听“重要新闻”。“四类分子”被责令不准参加收听,留在家里“不许乱说乱动”。其实这对他们早就习惯了,过去有“最高指示”发表时他们也是这样的。
      我们这个大队所谓的“四类分子”,一个是出身不好的“下放户”,本来也不属于被“遣送下乡”的。由于是外来户,人家怕惹事,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就主动不参加。另一个,叫“坏分子”,是个刑满释放的。当地人,旧社会家也是穷得叮叮当三响的主,年轻时不爱劳动,属于“二流子”一类的。国营农场成立时,让他放马。有一天,把马腿绊上,自己去睡觉,结果两匹马瞎马掉到上水干渠里淹死了。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放出来后仍然戴着“坏分子”帽子监督改造。这俩个人平时很小心谨慎,所以基本没开过他们“批判会”、“斗争会”什么的。不过按规定他们得定期到大队“汇报思想”,当时知青李景利是负责治保的主任,他虽然对工作很认真,但他却不太拿这俩人当回事,来“汇报”就听听,不来“汇报”他也不主动找,听汇报时看上去很严肃,可重来没听他对这些人有吆五喝六过。
     七点半前,知青和农工们都按时来到“大食堂”,我们这个大食堂是“老三届”下乡两三年后建的,三个连队五百多号知青都在这一个大食堂堂就餐。很大,可容下三四百人,外面还有块大操场(农场民兵集训常在这里)。当年李素文在省革命委会工作时,还在这个食堂和知青们一起吃过饭。不少省、市领导也没少来视察和参观过,记得沈阳军区的杨逼、省革委会副主任刘盛田等也来过。
      全大队农工和知青集中开会的时候不多,平时基本都是知青大会。三个连队的大致分为三个自然村,村民们也不经常见面。开大会时大家聚到一起互相问候,说说笑笑显得很热闹,似乎忘记了会有什么大事降临。
     到了晚八点钟,人们从播音员比平时高八度的播音中惊醒,会场一下就顿时鸦雀无声。先是预报节目内容、然后说这次新闻联预计延长的时间。接着播出了“北京天安门广场发生“反革命暴乱”的报道。那时的北京天安门在全国人民心中无比神圣,在很多人心目中这个世界的中心就在天安门,而北京就是世界革命的圣地。
     报道公开了天安门广场发生“打、砸、抢、烧”的“反革命暴行”。播送了北京市革命委员会“告全体市民书”。播送的新华社社论说:“这是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有组织、有预谋策划了这起反革命行动”。当时说震惊,对大多数人来说一点不假,因为毫无思想准备,那时的信息渠道主要是靠报纸和新闻联播,而这些宣传中整天说得都是“全国形势一派大好、而且是越来越好”,尽管社会上也存在着一些不满情绪,但没人敢拿到桌面上来,更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发泄,于是这些问题都被说成是“前进中的问题”。那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数万、数十万人参加的“反抗政府的暴乱”现象呢?大家不可能不感到震惊。广播进行了一小时四十分钟,没有别的内容,整个会场除了播音员的声音外,听不到一点杂音。收听之后,我们几个大队干部分别重复了几句社论里的话,就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其实,我们当时也和大家一样,整个脑子里也都被一大堆问号占满了。
     散会后,几百人互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也不敢乱说,大家默默地离开会场。那个年月连“精神病人”都不敢乱说话,何况说正常人了。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更没人敢随便说话了。其他大队干部各自回家,我和李景利回到大队部。事前为组织收听会,我俩都没吃饭,回去时快十一点钟,食堂宋大爷已经睡下了。我俩为不影响宋大爷休息,轻手轻脚地拿出锅里早就凉了的饭菜胡乱吃了一口。
     我和景利都是下乡知青,又是四十里大队班子调整时,同一天从不同大队调来工作的青干部,同吃、同住平时无话不说。躺在炕上他说:“你平时注意研究政治形势,你说怎么能发生这种事呢?”我说:“我也看不明白,前一段时间只听说北京有不少市民自发悼念周总理声势很大?”“周总理的追悼会悼词中,不是对周总理充分肯定了吗?很多老同志也写了不少回忆文章,清明节大家悼念一下会有什么错呢?”景利说(他平时说话就直来直去,显然他道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说:“社论不是说被少数人利用了吗?”景利说:“那被利用的人也太多了吧?不是总说群众眼睛是雪亮的吗?这会儿怎么了?”我俩胡乱猜疑了一阵子,可还是想不明白。
     不过我俩整天和知青在一起,个别风声还多多少少能听到一些,只是从来没联想到一起考虑过。我们大队“七四届”以后的知青,大部分是沈阳市一轻局机关的干部子弟,他(她)们的“小道消息”不少,我们偶尔也能听到。比如,在周总理去逝当天,上级传达“不准开追悼会”时就有知青公开说:“中央一定出了问题”其实就有所指的。后来我和那个知青聊过,他说:“有人说批大儒,其实就是对周总理来的”。“总理去逝后的三月五日,光明日报发表中央领导为雷锋题词,唯独没有周总理题词。”“一轻局系统有业务人员出差回来说:”南京早就有高校师生提出,保卫周总理、打倒张春桥”,还有人把标语写到火车车厢外面。”我预感到,他这些话不像是假的。但仍然相信党中央会处理好这样危机的,不一定会出太大问题,毕竟还有毛主席在。我嘱咐那位知青,要多看、少说,注意说话场合,更不能和什么人都说。
      但我还是联想到,这段时间知青们的思想确实非常活跃、议论也多,有很多过去很少听到的新鲜言语。特别是一些与时局非常贴切的“政治笑话”、“社会民谣”越来越多,而且这些东西绝不可能是知青自己编出来的。当然多数与我们不太熟悉的知青,说话时还很注意背着我们,所以我们听到的还是很有限的。
      这段时间农场一些平时不太爱说话的老干部,这时候也常常愿意听我们讲讲从青年点里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这其中就包括两位“老土改干部”,党委副书记杨春城、革委会副主任杨玉启等老同志。
      我和景利都感到在我们一个农场、一个大队都有如此反应,那么在政治中心的北京呢?看来现在真是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势态,可究竟会如何变化谁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我们一定要把我们大队稳定好,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乱子。

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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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30 04:45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佳作早上好!
发表于 2016-9-30 06:31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朋友佳作!早上好!
发表于 2016-9-30 08:20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朋友的佳作!上午好!
长风老人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16-9-30 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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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22:56 | 显示全部楼层
林林五 发表于 2016-9-30 04:45
欣赏佳作早上好!

感谢林林五朋友的关注!问好!祝国庆节快乐!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22: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阳夏居士 发表于 2016-9-30 06:31
欣赏朋友佳作!早上好!

谢谢阳夏居士朋友的关注!问好!祝国庆节快乐!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22:58 | 显示全部楼层
申老李 发表于 2016-9-30 08:20
欣赏朋友的佳作!上午好!

谢谢申老李朋友的关注!问好!祝国庆节快乐!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22:59 | 显示全部楼层
长风老人 发表于 2016-9-30 13:28
续读佳文!

谢谢长风老人朋友的关注!问好!祝国庆节快乐!
发表于 2016-10-1 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朋友佳作!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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