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刻骨铭心的爱22 我的情感心路之玉莲（一）

毛毛细雨

2.夜送归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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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以此篇献给我曾经深爱过和深爱过我的女人，并将这份感情深深地丶深深地埋到记忆的心底！）
    王家住房也的确有点狭窄，低矮的阁楼上住不得人的，两间屋20几平米要塞进6丶7个人还真不容易。

    兄弟姐妹都有点长大了，有羞耻感啦，平日里换个衣服都不方便，所以大妹子一读到初二就搬去学校里寄宿，只是学校的伙食费贵，每天早饭后就把中餐捎带上，找到食堂帮忙蒸热吃了，下午放学回家，先把弟妹们的脏衣服泡洗了，提到邵水河里涤干净晾好，随后把全家晚饭做好吃了，才有时间到地坪里跟伙伴玩一玩。再晚些也要赶回学校睡，晚上值日生要查铺点名的。
   
   晚饭后的几个钟头是地坪里最热闹的时间。老人们各自从家里抽来板凳竹椅，或泡上一杯茶水，或卷上一支喇叭筒烟，就拉起家常，小孩子玩得正在兴头上，却常常被父母亲呵斥着赶快回家做作业，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只有年级较大的少年男女，如果不上街，就三丶五成堆的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无非是谁谁长得水嫩了，谁谁找到了男女朋友，开始吊膀子，晒翅啦。那时女孩子都兴用勾针勾个袜子，花边什么的，一边做着，一边说笑，两不耽搁，王家大妹子只要在场，总是伙伴们的核心人物，不仅是她能把学校呀路途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的讲给大家听，尤其是她的手工编织，总有新的花色，也不知从哪搞来的花样底稿，用复写纸缮好了分给大家。大人们虽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些什么，却听得到他们发出阵阵朗朗的笑声，时不时也发出会心的笑声。
   
   有次，我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几本书，正好要从她们中间穿过，被有个叫三妹子的趁机夺了去，姑娘们一看除了那本《青春之歌》似曾听说过，孙犁的《风云初记》，丁玲的《韦护》，像普希金的《普希金诗选》，契柯夫的短篇小说集更是闻所未闻。大家传递一番，只好悻悻的退给我。我正想离开，突然听到有人朗声喊道，听说你小提琴拉得好，给我们拉一下吧？我回头一看，正是那个王家大妹子，她见我看着她，又点点头说：‘真的，给我们拉一下。’我看推辞也不好，就答应啦，但条件是你们中会唱歌的一定要唱哟！这天晚上，也不知哪来的兴致，就用提琴给大家演奏了《南海姑娘》，《敖包相会》，《草原之夜》，《北风吹》等歌曲，还即兴拉了《新疆之春》，《梁祝》等独奏曲。看着姑娘们兴味盎然的样子，看到她们随声附和地歌唱着，谈不上韵律，能跟上节拍就不错啦。
   
     这一夜过得真快，眼看月儿都偏西了，大家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就在我收拾东西准备关门睡觉时，见王家大妹子还站在坪里不肯走，她把我叫到跟前，悄悄的说：“你的琴真的拉得好！”
   我说：“你唱的也不错嘛。”
  “可是，可是。。。”
  “怎么啦？”我问。
  “我今晚没地方睡啦。”
  “啊，怎么会呢？”
  “真的，我想学校早关门啦。而且去的路上也怕呀！”
  “哦。那怎么办呢？”
  “你把我送到学校去吧，我知道学校围墙有一个缺口，我从那爬进去。”
  “嗯，只能这样办了。”我答应了她。
   
    初秋的月夜，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秋虫偶尔发出一丶两声鸣叫。萤火虫点着灯笼照着我们走路；靠河沿的一边遍栽垂柳，枝条伸向水中，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像美少女在河水中浣涤她的长发。一路上大妹子蹦蹦跳跳的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有几次都要爬去河岸折来柳条，说要扎一顶草帽送我，她说，她扎的草帽可好呢，有次野餐游戏时，她用树枝扎顶帽子戴上，就躲在男同学的眼皮底下，硬是没被发现。
   
    学校早已大门紧闭，只留下那盏灯罩被弹弓打得千疮百孔的白炽灯，懒洋洋的挂在传达室门首，发出微弱的光。我扯着大妹子手，沿着外围墙一路探摸着走过几畦菜地，到了一处缺口，围墙不高，齐胸的样子。只见墙内是一山的桃树，想必这个缺口是桃熟时那些偷桃人拆开的，后来到方便了溜校的同学们。
  
    月亮把我俩的影子映在墙上，我只注视了几秒钟，就伸出膝盖，想让她踏着翻过墙去。她没有动，也不言语，却展开双臂，做出让我抱她的姿态，稍稍迟疑了一下，我把她抱紧了，送到缺口上，她却不肯转身翻过去，我清淅的听到她胸口发出的砰砰心跳，和秀发间透出的那种用檀香皂洗头的香气，柔和的月光下她的圆脸上格外俏丽，双眼充盈着泪水，似两湾清泉，我不敢再僵持下去，我怕因此而动了真情，因为我仅仅是做为邻居，尽义务送她回校。正好坡下传来喧闹声，大概是又回来几名调皮的住校生吧。只见她迅速扭转身去，“扑簌” 一声落在地上，娇健的身影飞快的消失在桃林的尽头。

  注：1.吊膀子，指男女约会时相互依靠肩膀的动作。
      2.晒翅丶（筛毛），邵阳俗话，借公鸡求偶抖动翅膀的模样，比喻男女约会。

毛毛细雨

(仅以此篇献给我曾经深爱过和深爱过我的女人，并将这份感情深深地丶深深地埋到记忆的心底！）
                              
      3. 笨得可爱的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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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晚以后，只要有空我和邻里的伙伴们经常呆在一起啦。或者说说笑话，或者谈些理想抱负什么，年轻的伙伴更愿意听我讲些外面的见闻，很多时侯也是在唱歌声中渡过的。邻家的大妹子常常睁着大眼专心致志的听我讲些各地的奇闻趣事，有次我讲到黔东南山区有“放蛊” 的习俗，说那地方如果有男孩子看上了某家姑娘，常常在一些集会后私定终身。如果到女方家里作客，就要当心女方家里人在茶水或食物中“放蛊”， 虽然只是用指甲中挑那么一点点，却常常致对方于‘死地’， 非得要“放蛊” 人才能解毒， 目的是防范男人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正说着，冷不丁的听到大妹子轻声说了句：“我要是晓得‘放蛊’ 就好了。”
   
    这样的聚会一散，我也常常陪送大妹子回学校，路上问过她的名字，才知道她学名叫王永红。原来王家取名也没多的讲究，因为是头个出生的，就顺着生育的顺序叫王大妹，到是王家奶奶按出生的季节喊她菊妹子。到了读书年龄，班主任老师见这个名字也取得太随便，又正值文革初期，跟她改了个名，叫王永红，这在当时中国人名改动中较普遍，就好像马文革，李小兵，刘红卫一样，既时尚新潮又富有时代印迹。
   
    有次，我们边 走边聊，她突然问我最喜欢哪些女英雄，我反问她最喜欢哪些女的，她回答像刘胡兰，赵一曼，还有向秀丽等等都喜欢。我稍加思索了一会，说：“你还应该多了解一些历史上的女名人。外国的像马克思夫人燕妮，女科学家居里夫人。居里夫人有一般科学家所没有的社会影响。尤其因为是成功女性的先驱，她的典范激励了很多人。燕伲在人们心目中是最理想妻子形像，她那样全心全意默默无言地支持与理解丈夫马克思的事业，成就了马克思做为一代伟人，燕伲也同样受人尊敬。在中国，你至少要晓得有个叫李清照的女词人，她那首《夏日绝句》：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就激励人们活着就要作人中的豪杰，为国家建功立业；死也要为国捐躯，成为鬼中的英雄。 这首慷慨激昂的诗 ，慷慨雄健、掷地有声，出自女性之手，实在是压倒须眉了。你们课本中不是有许多篇鲁迅的文章吗？了解鲁迅，就要了解许广平，  因为鲁迅的成绩，特别是后期十年的著作 ，都是和许广平的支持，默默无闻的付出辛勤劳动分不开的，尤其是在连年的白色恐怖和兵灾战祸中，许广平都坚定地与鲁迅站在一起，夜以日地替丈夫抄写整理文章,共同度过了那艰难的岁月，连鲁迅先生都尊称她为‘广平兄’。”

      我见她正默默地瞪大眼睛听我说话，才接着说下去：“你刚才提到的几个女英雄，都是从电影或者是教科书本上看到的，多多少少有宣传的作用，她们的真实经历你知道吗？她们的心路思维你了解吗？其实呀做为女人不见得一定要像‘八女投江’ 那样牺牲才算活得轰轰烈烈.中国有个叫宋庆龄的你知道不？”
  “就是那个用牛奶洗澡的女人吗？妖里妖气的,是蒋介石的老婆吧？”  她说。
    我忍不住扑刺笑了起来，听她接着说：
  “那为什么我们老百姓这么穷，要牛奶呷都没有，她还有牛奶洗澡，真是的。”
   我不得不纠正一下：“宋庆龄是孙中山的夫人。她们宋氏三姐妹宋蔼龄丶宋庆龄丶宋美龄分别嫁给孔祥熙，孙中山和蒋介石 。”我接着说：“其实中国的老百姓穷, 吃不上饭，跟宋美龄用牛奶洗澡并没有直接关系，就像是美国资本家把多余的牛奶倒进太平洋，跟美国人民的贫富并没有关系一样。”
  “哦, 那等我有钱啦一定也要用牛奶洗回澡，我的皮肤好黑的，多洗几回就白了。”她说。
  “你也真是笨得可以，笨得可爱。”我捂了捂嘴巴.
  “是吗？”她说, “难怪我奶奶常说我是个哈妹子.”
   
     眼看着走到了学校大门口，侧门开着，她并不着急进去，一双眼睛望着我，眉宇间是那样的依依不舍，美丽的睫毛上下不停的眨动着，半天迸出一句话：“我想叫你叫哥哥，以后你就叫我小红吧！”没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风快的闪进侧门，隐入蒙笼的黑暗中，只留下那盏破旧的昏暗的白炽灯孤零零的挂在大门口那亮着。

    注：“放 蛊”，黔东南丶湘西苗家妇女解决情仇之法：当男子背叛女子的时候，女子可能是通过饮食，将药物，或者幼虫苗放入男子体内。男子不知不觉间染病，受控于人，日渐消瘦，最终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