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三年困难时期,给妈妈留下了一颗滴血的心,我的双胞胎小妹妹饿死了一个〔在此之前已送走了一个大妹妹〕。而为保全家中顶梁柱的父亲能吃上一份“工分粮”,她让爸爸做了县里水利工地上的长期民工。妈妈为让我们5个孩子能多吃到一点充饥食物,她自己不但整天在外挖野菜、摸螺丝、摘树叶、刨芦根、捞菱棵,为全家寻找吃的,而且在食物不多时自己就屡屡饿餐,曾经饿死过去几次,都是在我们一群孩子呼天叫地、叫喊着妈妈的哭声中,她才一次次强睁开了眼睛。
就在这个时期,我考取了县城的重点高中。妈妈为我能随带临时粮油关系、享受每月32斤的特供口粮而庆幸,她接二连三地说:“我的儿子饿不死了。”妈妈求亲拜友筹凑开学费用,东拼西凑张罗衣物用品,又千叮万嘱地要我注意身体,并关照我要几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要省些“车马费”。8月31日,妈妈和爸爸一起,准备送我到镇上乘轮船上学〔比坐汽车省钱〕,可另一个5岁的双胞胎小妹妹也要跟着去,爸妈怕带她到镇上后,因没钱买东西给她吃她会哭闹,哄骗着把她留在了家中。
我想着妈妈,熬不住两个星期就回家了。我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妈妈红肿的双眼、苍白的脸颊、无精打采的样子,扫视着全屋,更没有看到平时活蹦鲜跳、总是“哥啊、哥啊”的那个小鸟依人的小妹妹!原来,就在爸妈送我上船后回到家中,小妹妹已在门前的水塘中失足落水了。
妈妈因接连失去两个妹妹哭了三个多月,她病倒了,我决定要每个礼拜都回家看妈妈,因为这个妹妹的死完全是为我的事造成的。每到周六下午的第三节课后〔那时没有双休日〕,我就立即走出校门,脱下脚上妈妈每年只能给我们孩子缝制的一人一双的布鞋,光着脚踏完36里的泥沙路,回到妈妈的身边。这时,太阳已经下山,夜幕开始降临。
从此,在高中三年的学习生活中,我和妈妈周期性地重演着同一幕节目:每到周六下午结束上课,我就赤脚步行回家;妈妈就依门守望着我的归来;我端详着妈妈劳碌的身躯,她在完成自已的“例行公事”——为我缝补和洗刷衣服,准备好给我带去吃的山芋、胡萝卜、炒豆、咸菜干等零食;她向我嘘寒问暖,我总是挺着胸脯回答“吃得饱、睡得好”;她问我在学校里的情况,我就把最多的考分告诉她;她唠叨着要我在学校和往返的路上应注意的一些事情,我总是点头满口应承——直到第二天吃过中饭送我上路返校为止。
我一直怀念着我的小妹妹,并决心加上妹妹的那一份去一并回报妈妈的恩典,要用自已的双手,为妈妈抹去隐在心中的血痕!
2012.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