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 妻 子
——唯一能让我有过“心动”的女人
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择偶方式，被当代年轻人所谓的“感觉”所取代。它体现了当代年轻人“婚姻自主、恋爱自由”的择偶取向，应该说是一种社会进步。但因为这种“感觉”凭借的仅仅是直觉，缺乏对婚姻主体的基本了解和把握。所以，许多人不理解、不赞成、甚至极力的反对这种仅凭直觉的情感。然而，这种“感觉”毕竟是恋爱萌芽阶段所萌发的一种微妙的情感波动，并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这一阶段的取舍和存续。尽管它是稚嫩的、单纯的、甚至是不理智的。
我把这种“感觉”升华为“心动”。这种“心动”虽然在形式上与“感觉”相似，都是在直观视觉下的一种心理感应。但这种“心动”与“感觉”又似乎不能简单的相提并论。“感觉” 凭借的仅仅是直觉，并以一见钟情为前提。而“心动”却不仅仅如此，它较之“感觉”却有着更深层次的“内涵”，它是以对婚姻主体的基本了解和适度的把握为前提，它是“直觉”与“内涵”的完美统一。特别是“内涵”的那种相对的稳定性、成熟性、完整性，是“感觉”所永远不及的。
我把这种“直觉与内涵的完美统一”作为我的择偶原则。
那是一个缺乏理性的年代。
我下乡到了一个国营农场的农业连队。那种烟熏火燎的土炕，永远驱赶不散的蚊虫叮咬，艰苦且枯燥的生活环境和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繁重的农业劳动，使知青们身心疲惫。或许是内心的空虚，需要补充些精神给养；或许是因为离开了父母的佑护，需求相互的依托；也或许是到了生理上的那个年龄，寻求异性的慰籍。知青们开始悄悄按着自己的择偶标准寻找自己的异性伴侣。尽管农场的各级领导挖空心思的采取各种办法加以制止，可他们又如何能遏制住知青们那烈火般的激情。在这隐蔽、却又如火如荼般的择偶热潮中，我不知是那根筋出了毛病，就是产生不了那种奇妙的“心动”，连最基本的“感觉”也没有，我曾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择偶原则过于偏激。
我真诚的感激36年前的那个冬天，一个终于让我有了“心动”的冬天。
那个冬天的雪很大，瑞雪纷飞、银霜漫洒，白浪绵千里、积雪接云端，山河大地被如絮的瑞雪严实的包裹着，却让我感觉到了潺潺的小河流水；那个冬天真的很冷，风饕雪餮、透骨奇寒，犹如雪窖冰天，却让我感觉到了暖暖的春意；那种抡圆了镐头的活真的很累，虎口开裂、腰酸臂麻，却让我感觉到了从未有多过的轻松。
我们去距连队近四公里的地方刨粪，因路途较远，中午饭便由连队派人送来，还没到中午，大伙已是饥肠辘辘、翘首期盼着送饭的人。突然，在远处皑皑白雪的山坡小路上，出现了一团火样的物体并徐徐的向前蠕动着，离我们越来越近。原来是连队派女知青小李和副指导员送饭来了。
小李穿了一件大红棉袄，在晶莹剔透的白雪的衬映下，犹如朝霞映雪，显得是那样的鲜艳和娇美；她围着的那条乳白色的大围脖随风轻轻的摆动，与她那张冻得泛着红晕、白净的脸庞显得格外的协调与洁净，给人以冰清玉洁之感；一条粗黑的长辫子在她的背后有节奏的甩荡着，是那样的悠然自得，又像似在挑逗着什么？；她那有些妩媚的蛾眉和那像芙蓉花朵中丝丝密芯的长长睫毛上挂着点点冰霜，并把她那双慢凝秋水、透着灵气、智慧和柔情的大眼睛装扮得有些扑朔迷离。
她虽然没有闭花羞月之容，却有秀外慧中之貌；她虽然不够风姿绰约，可也不乏顰婷秀雅之美；她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淡雅脱俗；她不足1、60米的个头，的确与亭亭玉立无缘，却也风神治丽、小鸟依人。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竟奇妙的、从未有过的“动”了一下，尽管是极短的一瞬且极其微妙，却似有一股暖暖的热流从脚底窜到了头顶；似有一股强大的动力，搅动着周身的热血沸腾；就像一颗蕴藏着无限生命力的种子，突然间破土萌芽。那种感觉真是难以言表，实在找不到更为贴切的词汇来描述。
午饭后，她和副指导员收拾了碗筷便渐渐地消失在了皑皑的白雪之中，可我却突然感到了一丝从未有过、无由的酸楚：那位副指导员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此后，她便真正的进入了我的视野，并时时的更加关注着她的举止言行， 以求“直觉”和“内涵”的完美统一。
其实，在此之前，她的品行、诚实、勤劳等“内涵”的完美，已经在我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只是没有“心动”而已。遗憾的是，第二年夏天，她调到了她父亲单位的自办农场。我有些酸楚的和知青们送走了这位唯一能让我产生过“心动”的姑娘，恍恍惚惚还有些缱绻之意。此后，她便渐渐地尘封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这个人很唯物，从不迷信，却真的有些相信缘分了，甚至要虔诚的感谢上苍！
5年后，在我刚刚结束了那段苦涩、灰晦、无奈的初恋后，又是在一个瑞雪纷飞、银霜漫洒的冬天，上苍再一次把我们牵到了一起。而让我更为感动和惊讶的是：5年过去了，我竟然是她的初恋！她竟然把这份情感深深地埋在了心底。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位性格开朗、秉性活泼、貌似单纯的姑娘在情感上竟如此的深邃。
我们恋爱了。
我们不需要更多的相互了解，因为我们共同度过了、相互都毫不掩饰的艰难岁月。那是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色彩、没有任何造作的真实。真实得就像一块没有任何瑕疵的碧玉，玲珑剔透；真实得就像山涧里的涓涓流水，清澈透明；真实得就像晶莹的雪花，洁白无瑕。
我们迎着凛冽呼号的料峭寒风，踏着吱吱作响的皑皑白雪，漫步在市郊的田间小路上，回首着那段我们共同捱过、刻骨铭心的知青岁月，描绘着我们的人生，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寒风料峭，却让我感觉不到一丝的寒意；脚下那吱吱作响的白雪似乎在为我们喝彩；那迂回曲折的田间小路上，留下了见证我们纯真爱情的串串足迹。
我们没有昵昵儿女语，灯火夜微明的卿卿我我；没有微月透帘栊，荧光度碧空的耳鬓厮磨；没有缠绵悱恻的花庭月下；没有冬雷震震夏雨雪的海誓山盟；只有两情的紧紧相依，只有两颗炙热的心在默默的撞碰。
我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直觉”与“内涵”的完美统一。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我们结合了。
没有像样的家具、没有像样的新房；没有迎亲的车队、没有礼炮的鸣响；没有婚戒、没有婚纱，更没有隆重的婚礼殿堂。只有亲朋的欢声笑脸；只有两面猎猎作响的彩旗飘扬；只有我们的相亲相爱；只有两颗沸腾的心在胸中激荡。
摇曳的春柳在为我们祈福；和煦的春风在为我们歌唱；绚丽的山花在为我们盛开；希望的春天为我们洒下了多彩的阳光。
她，虽然少了点东方小女人的温存，但她真诚——真诚的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丈夫是否有过婚外的非分之想；她善良——善良的一只令人讨厌的老鼠死去她甚至都要为之悲伤；她勤奋—— 勤奋的几乎承担了全部的家务，却总是默默的从无声张；她孝顺——孝顺的视公婆如爹娘。作为妻子，这些就已经足够、足够了！
我很庆幸自己的感情抉择，并经常为自己“直觉与内涵完美统一”的择偶原则而沾沾自喜，间或还流露出不够谦恭的骄傲。
30年来，我们同舟共济、相濡以沫，共同熬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辛勤耕耘着这块乐土，支撑着这片蓝天，精心营造了一个温馨的港湾。
如今，我们都已年逾“天命”，两鬓银霜 。垂钓采菇趣为乐，一樽对月独悠闲。悠然信步枫林晚，夕阳映照笑暮年。我们将相互依偎着倘佯在洒满夕辉的金色大地上，相互拥抱着步入金婚的殿堂！
写在珍珠婚纪念日并以此献给我深爱着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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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1 13: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