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公孙九娘 于 2012-6-1 22:56 编辑 <br /><br /> 离井 父亲离开新郑时的情景,我现在还能隐隐约约地记起来。 当时我大概有六七岁。 白天,他曾领我扒在房东的南墙上看人家在戏院广场骑马。 夜晚,同我睡在门面房南墙后的耳房里。天渐亮,他整装待发时,我也醒了。他就顺口嘱我说:“你睡吧,我出去一下。”就恋恋地走了…… 如今想起来,当时,话虽如此的简淡,但里边含蕴着多少离情别绪啊! 过了好些天,才知道他出远门了。后来,又知道他是拿了许复立的家信,到西北参加了铁路工作。 听父亲回忆说,当时下了火车,还要走一段土路才能到工地。一个人背着行李在荒山野岭中行进,艰辛倍尝。当登上山头,看到人家的时候,甚麽饥饿、劳累、孤寂、隐忧,便一扫而光! 去了西北之后,先在工地干活,后来,被分配到一个民工队管伙…… 在西北,他接济过永梨,教导过傻东。 他去西安算过卦,在赵少房家里作过客。 为拿选民证,曾买票让金甫叔回家探亲…… 光阴易逝,转眼几个春秋。 有一次他出差路过郑州。迫于时间,曾先带信回来说,要我到郑州和他见见面。可去到的时候,没有经验,二伯领着我只是在郑州车站候车室里转来转去,也不知道上站台去接,到底也没见着。后来从信里知道,他找不到人,随即又上车走了。 这件事,当时想起来虽然有些扫兴,不过,这第一次坐火车去郑州,却让我大开了眼界。 那时郑州车站的样子——候车室在新建,周围用席子圈着;往北的铁路东侧还是一排土房旅社,我们在那儿住了一晚;往东才是热闹的市场,卖甚么的都有,特别是广东甘蔗,又粗又脆,觉得新鲜。最后,在商店里买了一双浅样儿的球鞋,别提当时多高兴了,即便是新鞋的气味都觉得好闻!——至今,那情景还能清晰地保留在我的脑海里! 父亲一走多年,偶见信来,听大姐在昏暗的油灯下念念,大伯坐在矮凳子上听着。写信的时候,有些字不会,大姐也犯难。往往推敲到很晚。我因年龄小,也弄不清究竟。母亲隔着墙也许会知个大概…… 母亲下地干活,顶个壮劳力。冒着雨栽烟,顶着日头打花杈,任劳任怨;做饭,烙馍,起五更,撘黄昏,有时候还自己挑水;轮流着到外乡开会,也是一个硬任务。 记得一次到学田开公审会,先到绰刘集合,等走到开会的地方,就听见枪响了。 会后,去姥家的路旁,远远地看见枪毙了九个,一横排躺在地上…… 去老姥家要跨过京汉铁路。每每走到这里,总要等着看两趟火车才肯离去。那远去的列车给人留下了无尽的遐想和憧憬! 父亲离家后的四五年间,在家乡跟着母亲,带着妹妹,艰难地生活着…… 我除了上学,经常去割草,也去帮大人干活, 有时还跟着去开会。 诸多事情,苦辣酸甜,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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