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教育
下午的坦克三大理论课连里做了调整,就是希望借着父亲的到来,让全连干部、战士更多的了解自己部队的历史和光荣传统,这点对于刚刚结束文革受到影响的部队尤为重要。为什么会请父亲讲自己部队的团史?父亲又是怎么知道那么详细?原来是王主任临走时对指导员的一番话:
“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我们团换番号隶属多次,我是1950年入伍,六十年代年才到我们团,对我们团早期的情况不了解,谢军的父亲是抗日时期入伍的老兵,在我们老部队的军、师都呆过,而且几年前三支两军结束,负责写1军军史也包括我们团,对我们团的情况非常了解,尤其是你们连,让他讲讲机会难得呀!” 朱老总为坦克42团题词
对于善于做政治工作的指导员来说,这可是件大好事,即了解了自己部队的历史,又接受了革命英雄主义传统教育,和连长一商量,下午的课就这么定下了。王主任说的没错,事实的确如此,连里的干部、战士包括我,只知道自己所在团是红军团,对自己连队的过去知之甚少,为什么会这样?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文革时期部队政治工作混乱,许多好的传统没有得到传承。而王主任特意提到让父亲下午讲我们6连的过去,让大家多了一种期盼。 彭老总为坦克42团题词
下午的课在连队俱乐部举行,除了值勤的其它全数到场,当战士们嚎叫的歌声停止后,指导员将父亲介绍给了大家。在热烈的掌声中,父亲以步兵标准的军姿向全连敬礼数秒才礼毕,肃穆得神情依然保留着战场上地锐利,我明显感到父亲这种从慈祥到严肃得变化。
贺老总为坦克42团题词 “同志们!我今天不仅是以谢军的父亲,也是以这个部队的一名老兵,向6连这个英雄连队敬礼!因为你们这个连队的前辈是令我们军骄傲,令敌人丧胆的红军连队。”
徐帅为坦克42团题词 老兵话一说完,就像炸弹形成的冲击波,让全连的所有人充满惊讶,虽然有几个老兵听过老连长讲连史,也仅仅知道自己的连队被授予“聂家山英雄连”称号,而大多数是一无所知,心里都在想,原来六连是这样的英雄连队?要不是纪律约束,估计早就议论开了。父亲略作停顿,看了看在坐的官兵,目光转而凝重,似乎在追逐那曾经经历的战场硝烟残酷的战斗。
“你们这个团可是值得骄傲的团,因为它是所有装甲兵里唯一的红军团!也是我们彭旅的骄傲”
父亲一讲完,底下一阵骚动,怎么又出现彭旅?指导员连忙站起用眼神制止,其实父亲这句话对六十年代入伍的指导员一样是震撼,看来王主任说的没错,我们团的历史还是挺复杂的。
“你们这个团是1934年由陕北神府游击队改编的红军独立第3团,首任团长王兆相,政委张达志。 抗日战争爆发后成为我们120师贺龙师长率领的警备第6团,我们当时都叫老六团,1938年老六团在山西平鲁县的马寨堡山阻击由大同方面进犯偏关的1,000多日军。战斗持续了8个多小时,双方最后拼刺刀,你们团以敢于刺刀见红扬威名。1940年贺龙师长决定:由358旅旅长张宗逊、政委张平化率旅机关部分干部调往冀中,将其余留守在晋西北地区第358旅机关和直属队,714团,独立第1团、2团、雁北6支队还有就是你们老六团合编成新358旅,也就是我说的彭旅。旅长就是刚刚去世的上将副总参谋长彭绍辉,我们的老旅长!”
首任团长开国少将王兆相题词 看得出父亲对老旅长的去世十分哀痛。
“没有多久新358旅改编为独立第2旅,你们团改称第6团,晋西北军区成立时,你们团又由第6团改称第9团,1945年4月由于外线作战的需要,你们团调离我们旅,你们团可是我们旅唯一的红军团呀。” 看得出父亲对所属红军团的调出耿耿于怀。 “不过你们团最终又回来了,成为我们3军8师24团,而彭旅变成3军7师就是现在1军3师。我们同属3军,我当时在军部,而我们3军的老军长也曾经是我们独2旅的旅长许光达大将,你们装甲兵的首任司令,而现在的装甲兵黄司令黄新亭也曾经是我们3军军长。52年3军和1军合并组成重装军,沿用1军番号,你们团成为1军2师24团,53年你们由步兵转成装甲兵,在北京组建坦克自行火炮第207团,朝鲜回来后,你们为1军2师坦克团,一直到1968年前,你们团在我们军的序列中超过30年。”
“你们这个团在解放战争可不简单,是御林军,装备人数都是最强的,就像现在的8341部队,担负保卫党中央毛主席和军委的重要任务,是最信得过的部队。”
听到这我曾经的疑问终于弄清楚,小时候去北京父亲的老战友家,好几个都在中央警卫团,我就纳闷,怎么父亲的许多老战友会是8341的呢?原来如此!而底下的战友听的满脸兴奋,以后回家可有的牛和骄傲的资本了,我们曾经是御林军。
“你们这个团参加大小战斗、战役无数,抗日战争时期的著名百团大战,解放战争的延安保卫战,大(同)集(宁)战役,解放运城、太原战役以及解放大西北的扶眉战役和河西走廊剿匪。涌现许多英雄人物和英雄连队,特级战斗英雄王炳发,特等功臣魏喜顺都出自你们这个连队。特别是你们六连被授予‘聂家山英雄连’,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连队。
父亲特别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6连,是让我们全连没有想到的。
老兵接着讲;
“1947年的4月在收复山西右玉城时,4连、6连奔赴东门,到达指定位置,你们的营长黄广福率领4、6连一举突入城内,与敌人展开激烈巷战,抢占了鼓楼制高点。而友邻各部除27团占领东门及东城墙外,其余均未攻入。因情报有误,发现城内敌人不是1个团而是2个团时,指挥部决定撤离。因撤退命令没有传到2营,而担任掩护的27团2营已经撤出,东北、东南之敌向东门夹击,占领了东门城楼,你们2营被敌人包围在城内,为了突围,4连、6连与敌人拼死战斗到底。至15时,从营长黄广福及4、6连所有官兵,全部壮烈牺牲,无一人生还。成为你们这个团历史上最悲壮的一页。” 说到这,父亲眼角湿润,想起了那些在战场牺牲的战友。而底下在座的鸦雀无声,个个神情凝重,为6连的英烈,6连的悲壮、6连的英雄主义气概而感动,更为自己是英雄6连的兵自豪骄傲。 父亲特别提到1949年他执行侦察任务与我们团配合剿灭国民党凉州地区专员冶子明、骑兵第五军营长马彦彪,当时我们团长是张守鹏,在那次战斗中父亲差一点牺牲,也因此与我们团结下了深厚战友情。 父亲的话刚讲完,受到我们连热烈而持久的掌声。直到指导员宣布结束,我们连还沉浸在那段可歌可泣的故事中。从小就受英雄主义教育的我,身处6连这样英雄的连队,建功立业渴望打仗的欲望愈加强烈。看来父亲这次到部队看我,不仅给全连宣讲了革命传统,也让我更多的了解他在战争年代不为人知的经历,深深的影响了我,以至于在以后发生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