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连队经过一段理论学习,实车训练是由驾驶员开始,看着驾驶员干净出去回来一身尘土,尤其那张脸被黄土厚厚的覆盖一层,就有一种莫名得感动。尤其我们车驾驶员,回到宿舍,我根本无法辩认,真正的灰头土脸。
满脸尘土的驾驶员
到了夜间驾驶训练科目,需要二炮手配合看标志杆,我异常激动,因为可以体会坐坦克的感受。吃过晚饭,我们步伐整齐来到车场,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金色的余辉照在一辆辆高昂着炮管原本深绿颜色的坦克,更加立体层次分明,呈现出坦克武威身躯巨大。列队在坦克前面,副连长宣布训练科目,所有乘员三步登车进入坦克战斗室,我迅速看了一下四周,左前方是炮身,并列机枪,前下方是一排排弹仓,右前方是潜望镜,以及插座开关。驾驶员告诉我坐在椅子上,牢牢抓住潜望镜把手,头一次坐坦克,确实很紧张。
驾驶员开始按警报器,接着按俩下机油泵,启动发动机按钮,(这时发动机的发出巨大轰鸣声,无法让人听见彼此说话声音,据说它的噪音达到120分贝,声音可以传20里。只有戴上工作帽才能保证通话,尤其从坦克下来,巨大的噪音会造成耳鸣2、3天)。驾驶员脚踩离合器,看到转速达到400转时,松离合器,挂二档,坦克这个巨大的铁家伙,开始缓慢移动,驾驶员不停加速换挡,坦克就向一匹烈马,高速驶向驾驶场。我在车上,随着车辆的颠簸,紧张地抓紧潜望镜把手,到了训练场,我下车时,手心全是汗。紧张—这是所有第一次坐坦克的人共有的感受。
坦克向一匹烈马
随着对坦克了解、熟悉,越来越喜欢坐坦克,身子随着坦克摆动自然摇晃,尤其一个好的驾驶员,你坐他的车就如坐船,上下起伏非常舒服,坐坦克还有一点好处,不怕翻车,即使翻几个滚,起来照样跑(忽悠,呵呵!)。还有就是坐坦克神气,尤其训练路过一些村庄,路旁有众多老百姓观看,大姑娘小媳妇在旁指指点点,你成了众人的焦点,就如同上了九霄云外,得意的不得了。
跑题了,回到训练场,我们这些二炮手被汽车一个个放在不同的路段,这一天的训练科目是夜视仪情况下通过标志杆。需要我将一马灯放在标志杆处,人在距标志杆50米处检查标志杆是否被过往坦克压倒,同时要把标志杆扶起。夜晚很黑很冷,在起伏的山丘上,只有你一个人,孤独地守着标志杆,坦克经过,卷起的尘埃包围着你,身上脸上也是一层黄土,所以当坦克兵不容易,尤其驾驶员就更加辛苦。
一直到凌晨4点,训练才结束,回到宿舍,洗漱干净,吃完香喷喷的夜餐,倒在床上,很快就梦到周公。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我们才起床吃中饭,下午是训练课总结,晚上继续该科目。也许是年轻,也许是习惯了,第二天就完全没有了第一天的兴奋,凌晨3点多,瞌睡虫钻了进来,迷迷糊糊裹着雨衣坐着就睡着了。突然听到声音不对,睁开睡眼,突然发现坦克冲着我压过来,当时什么也没想,一个翻滚,坦克就从我睡觉的地方压了过去。我当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反应快,否则大家今天就看不到我在这胡侃。人生许多都是瞬间的事,如果当时睡着了,那你的生命瞬间就消失。
夜间驾驶
夜视仪驾驶是当时许多坦克驾驶员谈虎色变的科目,因为观测距离只有50米,高速行驶的坦克,反应也就两三秒的时间。一些驾驶员白天成绩很好,一到晚上就出状况。我那晚上遇到个糊涂驾驶员,不去过标志杆,偏偏朝我这来,也许是嫉妒我在哪里睡觉吧!从此凡是参加这种训练,再也不敢睡觉。
听老兵讲,在我当兵前1年,我们师就出过这样一件事,同样科目,一个新兵没有按要求退后50米,就站在标志杆旁边,被坦克辗进泥土中,就这样,坦克一辆辆的从其身上辗过,训练结束集合,找不到这个战士,以为回到营房,结果营区根本没有,于是全团到训练场找,一直到天亮,才在他执勤的地方,找到一滩血泥,很惨!坦克兵对出事故已经是习以为常,我们团每年不出个事故死个人,是过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