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牙科诊所众生像(下) 阿兰卡 阿兰卡是塞尔维亚的牙医,她比我晚到诊所一个月,因为没有美国执照所以也做助理工作。阿兰卡是一个金发美女,比我小几岁。她的丈夫马克是美国白人,因此她的英文完全没有问题。她们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马克是我见过的最和善的美国人,在家里一切都听阿兰卡的。马克出生在美国,后来被一对南斯拉夫夫妇收养,在南斯拉夫长大并成为医生。到美国后他们夫妇和我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不能行医。马克在一个公司做管理工作。 我们两个人不但要好,我们两家也成为好朋友,她们搬家的时候我和先生都过去帮忙。我是急性子,又有搬家经验,所以他们搬家我是总指挥。他们两个完全不得要领,我们去的时候东西还七零八落,没有装箱。我指挥他们分门别类,有秩序地搬。在我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搬完了家,这件事成为我们以后的笑谈。 我们两人虽然肤色不同,生长的地方也相距甚远,但是我发现我们的文化习俗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归根结底文化习俗是由国家的发达水平和文明程度决定的。 有一次阿兰卡直接问我涨工资的情况,一向不会撒谎的我只好据实相告老板给我涨了工资。阿兰卡知道后马上去找老板要求涨工资,没想到遭到老板的拒绝。她回来大为光火,她认为我们两个条件相同,理应拿一样的工资。她的想法我能理解,她的不满我也完全理解。但是她没能认识到每个人的个性和能力还有工作态度还是有差异的。这件事让她很不高兴,好在她慢慢调整了心态,这件事并没有破坏我们的友谊,我们到现在还保持着联系。有了这次的教训,以后涨工资我再也不敢告诉她了。 工资的问题在美国是个人隐私,同事之间是不能谈论的,大家都自觉遵守这个规则,这是西方文化的高明所在。大家都干相同的工作,如果工资不同,必然会引起纠纷。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口不谈。 在我们成长的年代,工资是透明的,平均主义,大家都一样,大家都不避讳谈论工资。这个习惯从我们这一代逐渐开始改进,这也是文明进步的一种体现。社会的文明和个人的文明一样需要每一代人的努力慢慢提高。 我走之后阿兰卡也离开了诊所,她后来一边工作一边读了一个高护专业,2022年夏季毕业,我很佩服她的毅力。 玛丽安大姐 玛丽安是资历最老的牙医助理,她在诊所像个老大姐一样热心地关心和帮助每一个人。她单身一个人,把诊所的人当成家人。她总是带东西给大家吃,连Whole Foods的大虾也舍得买给大家吃,比牙医还大方。她性格直爽,敢说敢干。后来因为与老板的意见不合愤然辞职。当时她的年龄也很大了,离职后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们都很怀念她在诊所一起工作的时光。 小印度医生 这个医生长得很矮小,我私下里叫她小印度医生以至于忘了她的名字,她虽然人小但是很强干。那时她刚刚毕业来到诊所工作,她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三年内挣够多少钱然后自己开业,在达到这个目标之前她把自己最喜爱的巧克力戒掉以示诚意。这种做法我以前听说过,这让我很佩服她。她很随和,与大家相处得都很融洽,一点架子也没有。她的事业一定会很成功。 卢比娜医生 卢比娜医生从摩洛哥来,在美国考下了执照,进诊所就是医生。她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美女,很活泼,喜欢打乒乓球。我们的车库有一个乒乓球台,她几次来我家打乒乓球,先生的球技比我好,他们两个可以对打。卢比娜医生跟我和阿兰卡都是好朋友,我们有时一起吃饭一起玩儿。当时她还没有男朋友,大家都张罗着帮她介绍。现在她已经成家生子了。 胡里亚医生 胡里亚医生来自哥斯达黎加,是个乐天派,总是笑呵呵的,待人很热情,很容易让人亲近,可以第一次见面就能让患者信任他。做医生的这个与人打交道的技巧很重要,赢得患者的信任是治疗开始的第一步。 我跟胡里亚医生合作过一段时间他就去别的诊所了。 大诊所人员流动性大,我工作的五年间,人员进进出出,医生和助理换了一茬又一茬,始终只有我一个中国人。 老板本人也是牙医,虽然大家都不太喜欢他,但他也是一个不错的牙医。他很努力,上医学院的时候他每年暑假都去墨西哥给他们免费拔牙,在帮助病人的同时也获取了经验。他虽然拥有三个诊所,但是每周仍然坚持几天出诊,保持熟练的技术,这一点很难得。 每年圣诞节期间老板都会请全体员工带着家属到一个高级餐厅开一个联谊会,我带着先生去过两次,所以先生和诊所的人都认识。这是美国的一个传统,多数公司都会在年底请大家聚餐联谊,增进彼此的感情。 五年间我接触到的医生有十几个,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很敬业。他们对待工作都是认认真真的,对待每一个患者,每一颗牙齿都非常专业。大家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但是大家都接受了美国文化,遵守美国的职业道德。美国的医生门槛很高,进医学院很难,美国的医学生可以说是最优秀的人才。这样的筛选是对的,医生决定了人的健康甚至生死。无论是品行还是智力方面要求再高也不过分,牙医也是如此。有些人对牙齿重视不够,认为牙齿有很多,失去几个不在乎,所以不太注重保养。其实牙齿的健康直接影响到身体的健康和寿命。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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