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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青水秀的地方，不知怎么的，那年的风就刮的大了去！在体育场大门过道执勤的元朝，不时地用手得压压解放帽的帽舌防止被风给刮跑了。正在开批斗会的当口，帽子被刮跑了万一引起参会人员的哄堂大笑丢人是小事，给你扣上个反革命的帽子那就吃不消了。 今天的批斗会来不少人，万余座位的体育场坐地满满地。全场四处红旗招展，彩旗飘飘。老人家的大幅画像随处可见。两位著名的男女高音时不时地男一声女一声的领着全场的人们喊着时髦的口号。当然是人家领什么口号人们随着什么口号。不过，无论男还是女，领喊“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时从部队坐的看台处传出来的是“毛主席万岁！”是呀，怎么也不能够喊自己万岁吧。有意思的是，到底是部队训练有素，组织得力，每逢喊这声口号时，部队指战员发出那声“毛主席万岁”非常整齐洪亮，响彻体育场的上空，往往把其他人群的口号声给盖住了。 主席台上那位全城闻名的才子某某某被两名战士给施展喷气式，两条胳膊被高高撅起，腰则弯成近90度，而硕大的头颅则被两名战士抓住许多日都没有剪发而杂乱修长的头发给向上扳起来。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非常痛苦。但是眼睛里流露出的仍是不屈不挠的眼光注视着会场的人。他的脚下水泥台边，高悬着打倒反革命分子某某某的白底黑字横幅。 本来这位前地委办公室的大秘书非常有才华，要不是文革，可能到省委宣传部门供职的。由于文革开始后他对当时的一些领导人物的做法有看法，结果被打成反革命分子被关押起来。最近刚好部队介入地方开展三支两军，主持地区工作的那位师长为了体现威风，刚来不久就组织了多次批斗大会，专门批斗地区上有名气的人物！大秘书自然列为首位。 开展批斗运动，作为队伍一员的元朝他们当然也得忙。那个年头，每逢批斗会等大型活动，“为毛主席站岗”是必须的一项议程。每次活动开始时，主持人都是千篇一律地站在麦克风前，敲敲话筒传出“嗒、嗒”的声音后，必然是一句“现在，我宣布，某某某大会开始。为毛主席站岗！”接着事前就排练好的战士们就精神抖擞地正步走到毛主席巨幅画像跟前，一个立正举手敬礼，然后转身立正站在画像两旁。接着才能够进行下面的议程！而且要等活动结束人们都退席完了后，站岗的才能够撤下来。一次活动来了上级大官长，活动结束时主持人忙不迭地跑去送大官长，送完后被大官长表彰了几句高兴地忘了喊出“下岗”的口令，那天正赶上元朝他们站岗，没有口令也不敢下呀。一直站到主持人吃晚饭端起饭碗时想起站岗的事，赶忙派通讯员跑步到现场传达了命令元朝他们才撤下来。站了5、6个小时，元朝的腿都不能打弯了但是还能够走，而另一位小战士呢，第一次上岗没有经验，中午水喝多了，结果腿站肿了不说还尿了一裤子。回去的路上只好一抬一抬地走回去！ 这天批斗大秘书，元朝没有为毛主席站岗，而是在体育场的入口处站哨把门。他的位置正好对着主席台，所以那些人整治大秘书的情形他看得很清楚。大秘书元朝是认识的。运动前元朝随父亲去地委大院常常见大秘书与父亲打招呼，而且大秘书对父亲也非常尊敬。 元朝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呢，突然，领喊的男高音声音响了起来“某某某的丑老婆在会场上不是认真地听革命群众批判某某某，而是在那里打毛衣，她竟然用这种态度对待革命群众，是可忍孰不可忍。革命群众强烈要求，立即把某犯某某的臭老婆赶出会场！打倒某某某，打倒某犯某某的臭老婆！谁反对革命群众就打倒谁！”顿时会场上响起一片口号声，还夹杂着几声叫骂声。因元朝站在门口，无法看见大秘书老婆是怎么状态。所以他也没有在意。然而没有过几分钟，那“滚出去”的声音离元朝站岗处越来越近，突然，一位中年妇女被人们推揉搡打着来到元朝站岗上方的台阶处，她一面用手阻挡着朝她击打过来的无数拳头，口水，一面跌跌撞撞地朝下走，也想尽快离开这地！当她走到距地面还有17、18个台阶时大约还有2米高左右时，一个高大的男人竟然抓起她扔出铁栏杆直接冲向体育场大门的过道处，她发出一声惨叫就头冲下来了。 “不好！”元朝顾不得想那么多，急忙上前伸出双臂连托带扛的减缓了她落地的劲头，同时也改变了她头朝地面的姿态，结果她虽然还是摔在了地面上但是由于元朝的帮助，她只是侧身摔在了地上而且劲头也小了许多没有造成大的伤害！她站起来感激地看了元朝一眼，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土尘就低头出了大门。 那个男人见他的杰作竟然被元朝给破坏了，下来推了元朝一把怒叫“谁让你救的她！”元朝顾不得因托大秘书老婆而酸疼的胳膊而立即还推了他一下，嘴里说着“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要文斗不要武斗，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那个年代，老人家的教导都非常熟悉掂手可来所以元朝不用过多思考就出口成章。这个时候一旁待命的战友们见那人想找元朝的不是都立即涌了过来，那人见此情形知道自己占不了便宜便宜只好悻悻地嘴里嘟囔着什么走了。元朝这个时候才觉得就刚才这么使劲已经造成自己的腰痛而且弯腰都有困难了。他自己揉了几下坚持到换岗后到医务室，医官让他俯卧在床上，对准他的腰眼狠狠地按压了一番，疼得元朝满头大汗但硬是挺住没有吱声，然后医官又给他扎了好几天的针才算好了！因为这也不是神马要紧事，元朝从没有跟任何人包括家人说起过此事。 日子过的飞快！参加三支两军的某某军奉令调防了，曾经在边境战斗中威震敌胆的某某某军开到此地执行三支两军任务。这一换防，以前搞得那套就不行了，用军代表的话来说就是“依靠谁，使用谁”是大是大非的路线问题。这样，按照“把被敌人翻过去的必须翻过来！”的原则，大秘书就被立即解放而且结合进入地区领导班子主持了工作。从前的阶下囚马上成为人上人了！当然这与元朝也没有神马关系。 大秘书“解放”以后的某天晚上，大秘书、大秘书的妻子两人突然坐着当年地委书记乘坐的那辆“嘎斯69”吉普车到元朝家里来了。慌得元朝一家人不知道出了神马事？这段时间元朝在某地参加训练不在家。但见大秘书和他的妻子笑容满面，连连夸元朝的家长教育孩子教得好，能够分清是非。家里人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这时大秘书的妻子看出门道来了，明白是元朝就没有提过那次在体育场救她的事！于是她原原本本的吧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番，说到那动人之处还哽咽了起来。 大秘书说，当年入狱自己遭罪不说，连家属们都跟着遭了大殃！那天开批斗会，如果不是你们元朝托了她一把，说不定连命也没有了。如今算是翻过身来了。这人世呀算是看透了。现在往他们家里跑的人多如牛毛，连当年体育场上的那几个打手都跑前跑后一幅奴才像，特别是那一男一女两个喊口号的吹鼓手，时不时地来表示一番，那女的更是天天来家里探望“阿姨”即大秘书夫人，抢的做这做那的。只有你们元朝从来没有来过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人！大秘书反复强调有事一定要找他。 此时的元朝正在落难！ ……那个嘴里叼着香烟斜戴帽子一幅刁小三模样的小官长，对正在训练的元朝他们凶狠狠的。这位小官长，正经工作的能力没有但拍马溜须功夫堪称一绝。比如平日里他的口袋中总是装几种不同品牌的香烟，见了人根据对方的官阶大小分别发给不同品牌的香烟。比如大官长喜欢女色，他利用自己主管内务的机会给安排的“妥妥的”。比如陪同大官长视察，路遇一处平缓坡道，小官长立即上前搀扶比他年轻十多岁的大官长声称领导注意不要崴了脚，堪为中国政坛上许某搀扶比他年轻某领导上中山陵台阶之祖。比如某领导不得意时小官长平日见了扭头装做没看见，不料某领导官升正职召开会议叼上香烟正欲点燃时小官长眼疾手快地站起掏出打火机几乎爬在桌子上闪电般“啪”的一声抢先点燃。正因为小官长的这些做派，元朝他们瞧不起他。所以这次他抓住担任周值日的职权，故意犯坏整元朝他们。今天练习走步，眼看着元朝他们要撞墙了他都视作没有看见而不喊立定的口令，结果有几个人走到墙边纠停下来了，有几个呢直接撞到墙上。小官长上前挥起皮带狠狠地抽了每个人一下子，夏天大伙就穿一件的确良单衣，抽得真是生疼生疼的。小官长嘴里还骂道，没有命令谁让你们停下来的。队列中的一人回了句这不挨到墙了嘛，小官长大怒，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挥起皮带朝着众人乱抽了起来，元朝因个子高，首当其冲被抽了好几下。元朝立即伸手捏住小官长的手腕，小官长挣了几下没有挣开，直叫喊你想干什么？元朝告诉他你怎么训练我们都没有关系但不能打人！因为这不是国民党反动派的队伍。小官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有说也不再挣扎，元朝也就放手了。 第二天，小官长把队伍带到一块刚耕过放满水的稻田跟前，命令大伙排成横列，然后高喊目标，正前方，齐步走！大伙没有走几步就进入了稻田，个个踩进被水泡的松软不一的泥土中，那双解放鞋被水灌满了不说，因耕后刚放水的地，有的地方涂非常松软踩上去金陷了进去整个鞋都是泥，有的地方呢还是硬土埂，一踩上去就滑一下子，走上非常费劲，队列步伐也保持不了整齐。小官长在岸边不断叫骂要他们注意队列和步伐。元朝他们相互看看，明白这是官长要报昨日的仇咧。大伙都没有出声，费力就费力吧，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稻田，个个裤腿上、鞋里鞋外沾满了泥！小官长仍然喊叫继续前进。前进就前进吧，谁叫咱们在队伍上呢！ 元朝他们继续前进。前面是一口水塘，到了水塘边小官长也没有喊停止的口令，有了昨天的经验，元朝他们也没有站住，好歹是水塘还能够走！大伙就这样走进水塘，大伙故意把水踩得哗哗的直响，每个人身上都溅湿了，但是还在前进，因为小官长没有叫停。随着队伍深入水塘中部，水变深了，个子矮的人就站不住了，晃晃悠悠地开始了。突然有个人脚下一滑跌倒了，整个人都入了水，那水立即没过了他的头部。正在跟前的元朝一把拽住给拉了起来。拉着他继续朝前走。小官长立即大声责骂元朝多事！元朝没有言语也没有理他继续前进。 再走了几步水越来越深，个子高的元朝也不由自主地有了漂浮的感觉，脚下直打蹒，根本就无法再保持队列行走了。大伙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而这时小官长却拣起石头朝元朝他们砸了过来，嘴里还说谁让你们停了继续前进。一块石头砸在元朝的头上顿时见血了，血顺着往下流进元朝的嘴里，元朝用手搽了搽按压住心里的不平，刚想看看再怎么走呢，小官长的又一块石头砸在了元朝的背上，元朝终于按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他转过身连淌带跑的上了岸，直冲着小官长过去，小官长手里还攥着一块石头，立即又朝元朝扔了过来，元朝身子一歪斜没有砸上。 元朝一把揪住小官长的衣服前襟，小官长大叫反了你，敢揪我。一边挣扎。元朝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乘势一推，小官长腿根不稳地头冲下就栽进了水塘。突然的降临使得小官长大口大口的喝了好几口水。顺便说一句，那水塘前几天捞出几个被泡得腐烂不堪的死尸。小官长一幅落水狗般的在水塘里扑腾了一气爬上了岸，指着元朝叫喊着你等着你等着就朝队部去了。 元朝被关了禁闭。在被关之前，大官长还是流露出一丝欲放元朝一马的意思，因为大官长知道，虽然溜须跑马的人自己必须要，但是能够正经工作的人那也不能少，否则谁还给自己卖命？所以大官长告诉元朝只要你给服个软道个歉就算了，但元朝不但不认错反而告诉大官长，如果你们就这样做下去当心上了战场挨黑枪！大官长勃然大怒就下令把元朝给关了起来而且告诉看守没有期限连风也不许放。 元朝的禁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每天上、下午有人从禁闭室屋门下方那个狗洞般大小的口子给元朝递进来一碗菜盖饭，那饭菜呀，基本是发霉的米和根本不洗的白菜叶土豆之类的没有一丝油星，反而是里面裹搅的沙粒、土粒清晰可见。这还不算，有一天一个与元朝平时还不错的看守悄悄告诉元朝，小官长经常给元朝饭粒吐上些口水才让看守给送来！有一次甚至要给撒尿因太过分了其他人看不惯才作罢。元朝知道自己是龙困浅滩遭虾戏，也清楚由于大官长的庇护，小官长正处于嚣张不可一世的状态，目前只能忍着！元朝深信“人在做，天在看！”的真理，他知道别看小官长目前嚣张气焰万丈，说不定哪天就被苍天给灭了。果然，没多久内部传来小官长要给某局高官当处级秘书比大官长还要牛鄙，大官长为了铺路架桥，特地邀请小官长外出游览名胜古迹大吃大喝反正挥霍纳税人的血汗不料春风得意乐极生悲摆酷拍照失足掉下悬崖不治身亡提前向马克思报到了尽管后事办的风光无限但小官长本人是不知道了。 家里人得知元朝被关押后，由于元朝的父亲已经被打倒也被关押在某地。家里人乱作一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大秘书来访，于是元朝母亲吞吞吐吐地把元朝被关禁闭的事告诉了大秘书。大秘书听了后，安慰元朝母亲不要着急，这事他能够办！只要找找队伍上的某长即可。于是大秘书当即站起说告辞了，他先去某长那里说说看。 已经后半夜了，突然看守打开屋门要元朝出来。元朝以为是小官长一伙要对他下毒手，于是把早就准备好的不知什么人扔在床下的一根粗铁丝，元朝早利用看守的疏忽或者是看守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已经把一头磨得非常尖锐暗地塞入袖筒随着看守出来。 元朝暗下决心，如果情形不对先下手为强捅死一个够本捅死两个赚了。 到了屋外，元朝见大官长站在那里，满脸堆出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上前一步拉住元朝的手，嘴里直说“误会、误会，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元朝呀，你要怪就怪我这个老家伙吧，我给你赔礼道歉了。”说着就给元朝行了个礼。元朝一时糊涂了，不知大官长耍的神马把戏。心里想这是杀他前故意再刺激刺激他还是玩弄什么花样？元朝定睛朝四下看了看，整个院子里灯火通明除了他、大官长、看守外再没有其他人，也不像要杀他呀。见元朝不言语，大官长明白元朝还没有醒过味来。于是告诉元朝是某长刚才给大官长打电话下命令放人。因为是某长的命令，所以大官长亲自来放了元朝。元朝还是不明白某长怎么知道他被关押而且下命令放了他呢？大官长间元朝还是不说话，就说元朝你不要再想什么了，你没有事了，可以出去了。 看守了上前推了元朝一把说既然大官长说了你就走嘛，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这几天还不定怎么着急呢。元朝这才醒过神来走出了院子。急急忙忙地回到家里。家人见了元朝才放下心来。第二天家里人听元朝说完被关押的经过后才告诉元朝该去大院谢谢大秘书，肯定是人家给你说了话。元朝当然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于是来到大院，请再门口站岗的元朝也熟悉的卫士通报一下。 大秘书破例亲自到门口来接待了元朝。两人到大秘书的接待室坐定后，大秘书才告诉元朝那天晚上他们从元朝家出来后就立即找到某长要求放人。某长正发愁当年自己参与整大秘书这怎么再能够巴结上大秘书呢。你想大秘书上门要他给办事那还能不给大秘书面子。某长马上打电话给大官长立即放人，还责令大官长给元朝赔礼道歉恢复名誉求得元朝的谅解，“否则要你的好看！”。某长的命令迫使大官长夜半三更离开小情人的热被窝到院子里放了元朝并当面说了些道歉赔礼的话。大秘书还告诉元朝，他爱人因病去了外地就医，回来后一定登门谢谢元朝的相救之恩。元朝什么话也没有说，只说了句“谢谢叔叔、孃孃这次救了我”就再也没有说话。大秘书随即说自己公务繁忙不能多陪元朝故请元朝以后“随时来坐坐，有事一定找我。”就叫秘书恭送元朝出了大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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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13 15:20
发表于 2022-8-14 02: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