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晴岚 于 2022-8-14 08:43 编辑
阳光灿烂的日子 (二) 水电路上有一处占地面积很大的东海舰队的一个基地,我们叫它海军司令部。每天早上大约七点时分,司令部的广播里就响起了起床号,那嘹亮的军号声能响彻好几个小区,也开启了我们一天的生活。司令部周围有围墙,围墙外面就是河,阻挡了外人的进入。只有那些住在水电路东面、操着普通话的部队子女可以进去洗澡、看电影。我随部队子女混进去过,洗过澡,也看过电影。
司令部里面也有桑树。当河边的桑树采秃噜了,我哥那帮男孩子就觊觎司令部里的桑叶了,当然还有猎奇心态作祟,想进去看看。于是,他们兴致勃勃又战战兢兢地翻过河边那道墙,却被站岗的兵哥哥逮了个正着。我哥回来笑谈这事时说,毛驴康(我哥同学)被捉牢后用普通话可怜兮兮地对当兵的解释“我们是采桑叶的”……那时候的孩子们(除了部队子女)都不说普通话,毛驴康的采桑叶就成了笑柄,偶尔听到哪个男孩子拿捏着嗓子喊一声“我们是采桑叶的”,毛驴康就追他,然后两个臭小子不真不假地扭打在一起。
那个年代,没有游戏机和电视机,除了吃饭睡觉,孩子们都放养在外面胡天野地,倒也没听说哪家孩子被人贩子拐走的悲催痛心之传说。然,偶有见到某个男孩子头上贴着纱布,那就是头开花了。但凡头上某块地方不长毛的成年男人,儿时大多有过头开花的经历。我哥的头没开过花,但被刘家那小子的弹弓无意弹到,以后,这只眼睛的视力就下降很多,后来就戴了眼镜。不过,我嫂子倒是因着那小子的牵线,与我哥缔结了秦晋之好,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酷日炎炎的夏天,大楼里的男孩子们会相约半夜里去捉蟋蟀,还跑到离家二十多分钟的屈家桥的铁路边去捉,说这里的蟋蟀牙口硬,斗起来赢的概率大。我就想,若都是从铁路边捉到的蟋蟀,斗起来不是没弱者了么?我哥偷偷对我说,斗前我给它吃辣椒。我妈湖南人,家里那红红的干辣椒总是不缺。
白天,男孩子们则爬树捉知了,捉天牛和金龟子,还捡棒冰棒头给天牛、金龟子搭小房子。这手工活儿我干过,蛮有趣。男孩子的眼睛就是尖,能看到老高的柳树上匍匐着一只知了、或天牛、金龟子。我哥指给我看,我就是看不到,我那时的视力可是1.5的。我哥他们嗖嗖嗖就爬上了树,我怎么着也学不会爬树。
但我能翻墙。连接我们两栋船员楼的是一堵墙,我们家离它很近。就因为这堵墙,去广灵四路上的小商店打个酱油、买点咸之卜、盐津枣啥的,只能先向东走,然后向北走,再然后向西走,绕一个大弯后再向北走。春秋天走走,从这棵树蹦蹦跳跳地摸到那棵树,若童趣恰好来了,一只手勾住树身,身体快速转三百六十度,也是能释放一些属于孩子的能量;或者想想那个年岁的小心事,也有几分快意。冬天往西走,凛冽的西北风往棉袄里灌,就算撒丫子奔,也直教人瑟瑟发抖。我很少绕弯子,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围墙的上半部分有三排孔,我要去小商店,走到墙边两手攀住第一排孔,左脚勾住第三排孔,然后引体向上一用力,就爬上了墙头,翻过墙就直接朝北走喽。爬惯了,这营生于我来说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省去老大一个弯子,岂不乐哉,当然是不能给我妈看见的。有时候已经翻上了墙,才听到我妈迟到的呵斥声,我会很快把我妈的呵斥声抛在墙的那边。
后来,在深挖洞的号召下,几个大男孩在围墙下面挖了一个通向外面的地道,孩子们就直接从地道走向水电路。我每次穿过这条道都会想到《地道战》里高传宝那伙游击队在地道里打鬼子的情景,那几秒钟的神思就飘到了高家庄。大人们却有担忧了,说地道是安全隐患,万一墙倒下来,要出人命的。没过多久,地道就被封埋了,也扼杀了孩子们钻地道的乐趣。
(未完待续) 这是我在(一)里说过的江湾镇,据说也有千年的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