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晴岚 于 2022-8-15 10:19 编辑
阳光灿烂的日子 (一)
每次想到童年和年轻时、想到娘家,就油然想到姜文拍摄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即便小时候也常有类似《少年维特之烦恼》,但童年、少年、青春,似一轮八九点钟的太阳,一切的过往和故事,有过的彷徨、失落或者走过的迷途,回忆起来,都有着阳光的镶边,心之神往。
我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在城乡结合部水电路东面的大楼房子里度过,直到出嫁。
水电路是南北向,只有一条97路公交,从江湾镇开到多伦路,那是我们去四川北路最近的一条公汽,它跟市区公交一样,几分钟就来一部车,很方便。
水电路的东面是城里,隶属于虹口区,商店、菜场、邮局、医院应有尽有;小学、中学都很正规,不似市区有些学校挤在弄堂里,操场很小。我就读的小学,有很大的操场,能容下一到六年级的全体学生,操场的一侧还有滑滑梯。以前的跳水皇后史美琴,我是看着她先从体操队练起;我就读的中学,有苏(联)式课桌椅,有假山、林带、篮球场、足球场,还有对外营业的游泳池,硬件相当的弹眼落睛,据说当年的校足球队在全市也是小有名气。
我们看电影,最近的在江湾电影院,走过去四十来分钟,坐97路公交花五分钱。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走到电影院,一边闻着乡土气息,看看农田,一边走走,也是别有一番趣味。记得那次带着妹妹看电影,走到田垄的时候捡到了一块竹片,就插在了田头,只露出一点点尖。以后每次经过,都会看看那一点点尖是否还在,在的话,就很开心,它居然忠于职守了很长一段时间。看完电影,有兴趣又有些闲钱,会到古色古香有着小桥流水的江湾镇兜兜,然后坐在河边的小吃店吃酒酿圆子或小馄饨。那次,妹妹还在春生桥下拾到十元钱。那时候的十元钱,相当于我们家十天的伙食费呢。我们可没觉悟交给警察叔叔,全留作了零花钱,那段小日子,过得滋润啊。
水电路的西面是农村,隶属于宝山区。农民会在水电路上悠哉悠哉地牵着牛走,自然也会在马路上留下牛粪,于是,我们常会在吃饭的时候闻到牛粪味,因已成家常就不影响食欲了。过了马路稍走些田埂路,有个猪圈,父亲常抱着妹妹去看猪猡,我也偶尔会跟去,听父亲跟养猪人谈养猪经验,看猪吭哧吭哧卧槽吃食,此卧槽非现代人有事没事挂在嘴边的“卧槽”。那时候闻猪圈里的味儿,似乎也不怎么臭,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嘛,只要树立正确的香臭观,即便是资产阶级的香风,闻着也是臭的,再说,还有牛粪味儿的打底。
紧挨着水电路有条河,呈东西向,河水蜿蜒流向水电路西面的靶子山,我们往西走,最远也就走到靶子山。河床有宽有窄,河里有水葫芦和浮萍,它们恣意生长到一定的规模,就会被开过的水泥船收拾。每到夏天,市区里的人会坐97路公交来捞鱼虫,河边人头攒动地捞鱼虫,就成了一道风景。我家也养过金鱼,我跟着母亲也捞鱼虫,只要看到水中有金红色的一堆在闪动,那就是鱼虫,一捞一个准。鱼虫捞多了,就晒干一部分,那是冬天金鱼的食物。河里有鱼,亦引垂钓者下钩后寂寞等待。我爸妈居然也钓过鱼,那次,见好不容易钓到的一条鱼又落入河里,情急之下我妈跳下河去捉。还好水不深,还好家很近,我妈湿了两条腿空着一双手回家,成了笑谈,那年我妈不到四十岁吧。
河边有几棵桑树,我们这里的孩子有一阵都养蚕宝宝,就都到河边采桑叶。那天,对面大楼的瘸手大娘拿着蚕宝宝的卵,操着一口天津话叫我妈:老祖宗妈妈,给你家老祖宗养着玩吧。我哥喜欢高谈阔论,上海人认为这类孩子属于老嘎嘎,我哥绰号就叫老建中。上海话的老建中却被天津大娘听成了老祖宗,于是我哥的绰号又成了“老祖宗”。老祖宗养了好几茬的蚕宝宝,跟楼上楼下的混小子们没少去对面的河边采桑叶;我也有任务,负责洗桑叶,晾干。
(未完待续) (这是网上截图的现在的水电路,我都认不出它是哪一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