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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文] 李拐子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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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6 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晴岚 于 2022-7-18 12:42 编辑

李拐子夫妻

      老哥在微信群里说:昨天碰到十三点了,李拐子几年前死了,肝癌……小儿子对他不好,会打他。十三点就是北方人说的二百五,是我家以前隔壁女主人,这绰号是邻居们起的。李拐子是男主人,这绰号是我父亲起的,父亲说他就像以前村里的李拐子,到处跟人吵架。
      我六岁多的时候,我们家为了有煤气,由浦东搬到了浦西的船员宿舍楼。船员楼共有两栋,四个门牌号码,五层高。刚搬来我们住新造的那栋(26号,二楼,水门汀地),后来母亲喜欢后面那栋一楼,有木质地板,就与李拐子的前邻居、跟他打架的那户对换了房子(25号,一楼)。其实两家住房面积一样大,结构也一样,厨房和卫生间两户合用,公用阳台三户合用,唯一的好处就是有地板。
      两栋房子除了住船员,还住修船厂的职工,李拐子就是修船厂的职工。李拐子与十三点不到三十岁,结婚照上男的英俊女的秀美,看起来真是天仙配。他们有俩儿子,大儿子像父亲,长得瘦,绰号叫排骨,妈妈偏爱些;小儿子像妈妈,稍微胖一些,绰号叫猪猡,爸爸偏爱些。孩子的绰号是他们的父亲起的。
      女主人的十三,体现在举手投足和说话方面的傻乎乎,让人一看就是没文化、没头脑。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做媒,经常有年轻男女来她家,她上中班走人了,年轻男女还在她家。被李拐子知道后会臭骂一顿。
      李拐子喜怒无常,与所有邻居都交恶,对自己老婆也是动辄就骂,骂得相当龌龊;有时候也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没齿不忘的是,某年夏天的一天,李拐子一家在阳台上吃饭,一起在阳台上吃饭的还有另一家独门独户的邻居(他们两家不说话)。十三点把冬瓜汤烧咸了一点,李拐子就恶声恶气地责怪女人汤烧咸了。女人嗫嗫地解释,天热,出汗多,咸一点没关系。李拐子听罢,不管隔着两米有邻居、俩儿子也在,提高嗓门说(我们在家都听到了),你欢喜咸,那就撒把盐把你的(此处省略一字)腌一腌好唻。这话好几年后我们回忆起都会笑,这么低级下流的话也骂得出,而且骂的是老婆。不知当时也在阳台吃饭的另一家邻居是什么表情和感受。
      印象中,李拐子从没有与老婆有细声软语的时候,十三点经常在我妈面前哭诉李拐子欺负她的种种,记得我妈对她说过这句话:他欢喜小孩就是欢喜你。当时我以为那是真理,成年后才知,喜欢孩子与喜欢老婆没有必然联系,否则不会上演离婚了还抢孩子抚养权的闹剧。
      李拐子对俩儿子很喜爱,照顾有加,脾气这么差的人倒是很少打孩子。记忆中的夏天,他两手抱两个孩子从远处走来,脸上的表情是跟所有人都有仇的样子,这画面记忆犹新。
       李拐子唯一一次对老婆显出心疼的画面我也记住了,那是老婆出工伤了,手臂上缝了好多针。他接到电话时老婆已经逢好了针,厂里的车正送她回家。已是黄昏时分,送十三点回家的车到了,李拐子几乎是蹿出家门,然后用公主抱模式抱起老婆往家走,一脸的紧张,老婆则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这一幕被楼上好多人家都看到了。老婆养伤那阵子倒是没听到他骂老婆。伤好后,自然是故态复萌。
      对换房子前我们就听说了这家夫妻的情况,也知道李拐子很会吵架,我妈已是小心复小心,尽可能在他们下班前做好家务,把水斗让给他们用。没用!李拐子好起来对我们很客气,带孩子出去玩还会带上我妹,给孩子吃雪糕我妹也有份,我妈给他钱,他说啥也不要。突然会有一天,不知啥原因,他就板着脸不理我妈了,有时还会满嘴脏话骂骂咧咧,不知骂谁。然后过不久,他又会主动与我妈打招呼,然后又……我妈说过几次,后悔喜欢木质地板了。
      后来他们家搬走了,十三点回来看过我们,李拐子没来过。后来我工作的船在修船厂修船,他来船上工作,见到我,他惊喜地“嘿”了一声,然后似乎有些羞涩的样子,嘿嘿嘿,呵呵呵的,不知说啥好,后来他问了我妹的情况,我妹与他大儿子一样大,曾经,他蛮喜欢我妹。后来再也没见过李拐子。
      至今我不知李拐子为何对老婆如此不好,这对奇葩夫妻能相伴到一方死去,也是不易。女的不选择离婚,原因或许是那个年代不敢离婚,或许囿于住房条件(离婚了没地方住),或许真的是十三点,被老公骂骂打打能承受。现在,十三点也快八十了,曾经,她还特意跑到我哥厂里找我哥,要给他介绍对象,不知现在她还热衷于给人介绍对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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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6 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以前离婚是很丢人的事情,单位领导一般也不会批准的,加上为了儿女为了房子面子,能凑合着搭伙过日子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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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岚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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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6 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收获不小,十三点和二百五是一样的,当然以前知道二百五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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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6 11:28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活中这样打打闹闹低素质的夫妻不少,打闹是表面现象,三观是相近的,这样的夫妻也能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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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6 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晴岚佳作~这个十三点和李拐子真是相配的一对, 李拐子骂老婆那么粗鲁, 真是难以接受,尤其是当着人家的面骂.

虽然男人那么粗鲁, 老婆也愿意跟着他过, 估计私底下回屋里态度又会好起来,
老婆也慢慢习惯他的恶劣态度了.

蛮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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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6 12:42 | 显示全部楼层
蛮有意思,一幅活脱脱的市井生活画面.想都想得出那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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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6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物鲜明,个性突出,源于生活,欣赏老师精品佳作,下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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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6 13:58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老师杂文,笔墨细腻可华人物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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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6 14:23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的记性真好,以前的邻居家小事都记得。从李拐子在十三点工伤时抱她来看,他们夫妻之间是有感情的。李拐子骂十三点是他们这种夫妻独特的交流方式。有老话就说“打是亲骂是爱”嘛。读书人往往难以理解这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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