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知青自强不息 于 2022-6-11 08:43 编辑
109、作弊
一九七五年七月三日,星期四。 四十多位知青准时出现在天柱县城关(区)医院的小院里等待招工体检,清静的医院里顿时热闹起来。置身于熟悉和不熟悉的知青兄弟姐妹中我感慨万千,以往屡次体检无功而返的情形不禁涌上心头,让人五味杂陈,而这次体检更让我刻骨铭心,终身难忘。
我一点不怵视力检测。尽管下乡前我的视力仅有0.8,但几年的知青生活,成天满目尽收的多是绿色,加上无书可看,我的视力早已恢复到了1.5。显然,原先的0.8属于假性近视。
视力检测在医院的小院里露天进行。我们依次在距视力表5米处的白线边接受检测,单眼辨认医生指示的视力表上E字符号的开口方向。
一位特别瘦削的上海知青摘下眼镜站到了检测线上,我见他辨认0.5以上的符号就开始有些犹豫,立刻鬼使神差地在他身后悄声“报点”:下——左——左——右——上……
虽然素昧平生,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知青,就凭这点,我应该帮助他!
他的体检表视力一栏最终被填上两个1.5。
辨 色 力 早在1966年初中毕业体检时,我就知道自己是红绿“色弱”。当年那位好心的女医生言犹在耳:“小鬼,你再仔细看看,这会影响你报考(中等专业技术)学校的啊!”
再次面对辩色卡片,我一筹莫展。
同行的同学们爱莫能助,有心帮我却无计可施,因为这项测试必须与医生零距离接触,一切尽在她的监控之内。
“你是色盲?”她有些迟疑地问我。看来她对这项测试的基本知识、要求和相关的判断标准不甚了了。同行的同学们一看有机可乘便开始起哄:“你搞错没得?色盲?你以为他不认识颜色?” “他学画画会不晓得颜色?”
“嗯?学画画?” 她疑惑地盯着我。
我灵机一动赶紧分辩:“我不是色盲!”同时指着辨色卡片上的色斑一一告诉她:红、黄、绿、蓝、橙、紫……
她大惑不解地望了望我。在围观同学的哄笑声中提笔在辨色力栏上写下“正常”二字。
血 压 我怵量血压。此前的体检中我的血压一直偏高,都在90/130以上。也许是求职心切?或许是害怕被淘汰?反正一见到血压计我就会莫名地紧张起来,看来此劫难逃。
医师为我绑好袖带,戴上听诊器并将听诊器的胸件放在我肘部肱动脉上,然后开始打气,同时紧紧盯住血压计里上升的水银柱。少顷,开始缓慢放气。如此反复两次,他轻轻摇摇头,在体检表血压栏填上92/130。
130?又是130!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那一刻我几乎瘫软在地。
怎么办?
短暂的犹豫之后,我决定孤注一掷,去求助门诊部里值班的李医师——那位贵阳医学院毕业后被发配到这里的湖南大学生。直觉告诉我,同在异乡为异客的他也许会帮我。
我趁门诊部里没有病人时径直走到他跟前,递上我的体检表:“李医师,我是贵阳知青,下乡6年半了,血压有点高,请你——”
他迅速浏览了表格,不等我说完便提笔划掉了血压栏里的数字,填上了80/120,并签上他的姓名——李某某。
我忙不迭地连声道谢。他摆摆手示意我赶紧离开,眼光中饱含老大哥般的怜爱之情,让人心里暖暖的。
一个月后,这批体检的上海和贵阳知青全部安排在天柱县轻工业局下属的集体单位工作。我被分配到县建筑工程队,与那位特别瘦削的上海知青成了师兄弟。不过,他至今也不知道当年是哪个贵阳知青在他身后报的点。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患高血压的人不适合从事高空作业。所幸几十年来在工作中有惊无险,并因高空作业的特殊性得以提前5年退休,也算是安全着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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