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知青自强不息 于 2022-4-30 10:00 编辑
74、申诉
再次回到农村,乡亲们流露出深深的同情,尤其是我的房东桂花佬和他的儿子泽坤哥,虽然当我的面他们从没有安慰的语言,但在生活上和生产上却给以我更多、更加细心的照顾和帮助。我曾无意中听到他们父子俩的议论:“老王伢子人不错,就可惜成分高了!” “成分高”在农村指的是出身“地、富、反、坏、右”家庭的人员的成分。我们小队里只有世枚的大爷是“坏分子”,那是因为解放他前当过土匪。可是队里的人非但从不难为他,生产上的事情还常常听从他的意见,给人的感觉仿佛很多时候都由他说了算。不知是因为他的辈分高(他属于桂花佬的长辈)还是因为他的年纪大,队里的男女老少对他都毕恭毕敬。只有我对他是唯恐避之不远,因为我本身就背着沉重的家庭出身的思想包袱,哪里还敢引火烧身呢? 在此后的招工、招生中,尽管小队、大队和公社依然不遗余力一次又一次地推荐我,但除了让我一次又一次经历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的折磨外,全都毫无结果。我清楚地知道,乡亲们对我实在是爱莫能助了。当大塘大队的其他同学全部返城后,我处于极度绝望的崩溃边缘。 彻夜失眠,我想了许多许多。不是说党的阶级路线是“有成分论;不惟成分论;重在政治表现么”?报上还说95%以上地富反坏右家庭出身的子女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父亲既然已经刑满就业,就不再是“反革命分子”,就应该从敌我矛盾转化为人民内部矛盾,我也就不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了。我必须向有关部门说明这一点,否则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呢? 我一跃而起,披衣在油灯下奋笔疾书: 尊敬的领导:您好!我是贵阳知青某某某…… 申辩信写了满满两页,信写好后,我却不知道该寄给哪个部门。 考虑再三,我决定一式两份,分别寄给天柱县知青办和天柱县委组织部。于是连夜认真誊写了两份,并于赶场天亲自到白市邮寄。 到了白市,我首先将申诉信给挚友小青看了,得到他的首肯后一起到白市邮电所投寄。不巧邮电所惟一的工作人员老欧不在,我们只得在柜台前等他回来买邮票。在那儿等着买邮票的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同学,令我始料不及的是,他们看到了我手中信封上的地址——天柱县知青办,并在日后把这封信与别人陷害我的告密信件联系起来,让我莫名其妙的背上一口天大的黑锅。(详见拙作《告密与陷害》。) 把信件投进邮筒,我如释重负,仿佛看见了一线希望。 然而申诉信如泥牛入海,音讯杳无。 接下来便是年复一年的漫长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