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知青自强不息 于 2022-4-12 14:32 编辑
60、面试闹剧
小青虽与我同校就读同时下乡并同在白市插队,但以前我们并不相识。与他相遇是在大塘八队我的同班同学处,并意外得知他是我的远房表弟。不过,我们之后的友谊却远远超过了那层遥远的社会关系。 再次与小青邂逅是在县知青办的招生办公室现场。当时是下乡后的首次招生,几个贵阳技工学校同时来到县里。但我不知道招生单位实际上是带着事先拟定的名单而来,换句话说就是来“点名招生”的。来者出于对当地执政者的妥协,与之达成某种交易,留出少量的招生指标供县知青办推荐的人选使用,美其名曰“推荐招生”。 我和小青还有其他同学便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由基层组织一级一级推荐,到这里不期而遇的。 招生办公室的面试现场设在知青办的会议室里,二十来平米的房间里挤满了应试的同学,除了贵阳和上海的知青,还有天柱本乡本土的知青。吞云吐雾的烟客们把室内搞得乌烟瘴气,令人透不过气来。 招生人员并不理会外地知青,他们仿佛对本地的知青特别感兴趣并当场对其中的一位女生提问,人声嘈杂的室内立马安静下来。“这位是某某公社突击发展中最年的轻党员、劳动模范,是县知青办重点推荐的人选。”旁边有人在小声向同伴介绍。 “请问某某某,你是哪一年毕业的?” “七…七零年吧?!”她嗫嚅着回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都学了哪些课程?”考官显然发现了她的紧张,放慢语速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慢慢回答。” “学了政治、语文、算术、物理、化学……还有自然。” “请你告诉我水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它的分子式吗?” “水——水能喝,能浇地,能洗衣服,能……” “它的分子式?”考官打断她。 我们暗暗为她着急,又不敢在考官眼皮底下公开帮她作弊,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分子式?分子式?”她一脸茫然地望着考官。 “你们究竟是怎么学的啊?”考官明显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们忙着生产,忙着生产,忙着……”她低头绞着衣角喃喃地说,两颊涨得通红。 考官叹了口气,换了个题目:“队旗,你知道队旗是什么样子?” “队旗?队旗?”她仿佛蒙了。 “团旗呢?你能说说团旗的样子吗?” “……”她依然无言以对。 “那么党旗你总该晓得吧?” 仿佛在挑战考官耐心的极限,她居然还是答不上来。 考官有些生气地启发她:“你好好想想,你入党时是在什么样的旗子下宣誓的啊?” “我在国旗下宣誓的!” 屋内顿时大哗。 考官摇摇头默默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提高声音对满屋的人喊道:“静一静!静一静!”旋即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环视屋内待考的人群,缓缓地宣布:“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听候通知吧。” “您还没考我们啊!”有人大声质疑。 “你们的情况我们都晓得了,得研究研究。” 研究研究?面试如此草草收场,惊愕、迷茫、愤怒的神情交替出现在应试者的脸上。然而,大家不得不乖乖退出现场,回去等待那海市蜃楼般的希望。 事实证明,我们这些应试者不过是“点招”的陪衬罢了。 我和小青自知求学渺茫,决定重新拾起在校时学过的英语,用自修充实我们的知青生活。资料暂时不成问题,早在获知重新招生时,贵阳的同窗好友就及时给我寄来了初中的全套英语课本。 “最大的困难是口语,怎样解决发音不准的问题呢?”小青提出了疑问。 “这个不难”,我胸有成竹地告诉他,“我们可以拜白市中学的余国廉老师为师。” 余老师上海师范大学毕业,是文革后分配到白市中学的教师,我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拜师想必不成问题。 “好,一言为定!”兄弟俩的手终于紧紧地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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