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知青自强不息 于 2022-3-19 12:38 编辑
45、鼎罐饭
“田里麦苗当韭菜,岩石压着鼎罐盖”是乡亲们时不时眉飞色舞嘲笑上海知青的话题。 实事求是地讲,前者别说上海知青,恐怕贵阳知青也不见得人人都能够分辨清楚。后者说的是用鼎罐煮饭时,水沸腾后产生的蒸汽将鼎罐盖顶开,米汤溢出鼎罐外,上海知青不知所措,慌乱中用岩石去压盖子。每次说到这儿,乡亲们都会乐不可支,开怀大笑。 农村生活向来单调乏味,乡亲们找点乐子委实不易,偶尔拿城里娃开涮也无伤大雅。不过我觉得这种编排有些可疑,天柱县的确有不少上海知青,但白市区却没有一人,不知乡亲们的消息从何而来。究竟此事是他们善意的编造调侃,抑或是真有其事?至今无从考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大塘的知青绝没有出过这种洋相。本人自幼就读于贵阳市南明小学,学校附近的观风台(山)那时是我们天然的儿童乐园。我和小伙伴们成天在山上玩耍,居然还将野生韭菜摘回家。所以绝不会把麦苗错当韭菜。 再说煮饭。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此话一点不假。由于家庭变故,我不到十岁就学会做饭了。 但是用鼎罐煮饭,此前的确是闻所未闻。 下乡伊始,队里指派房东大娘为我们做了一个月的饭。我仔细观察过老人的操作,其实与我们之前在贵阳煮饭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炊具各异,炉具、燃料不同罢了。 在我看来,用鼎罐煮饭甚至比用铝锅煮饭更容易掌握火候,当然这与燃料和炊具有很大关系。农村烧柴,火力大小很容易掌控;生铁铸造的鼎罐壁很厚,易于保温,米饭容易焖熟且不易烧煳。不像铝锅坐在煤炉上一不留神就会将饭烧煳,或者煮成夹生饭。 此外,我还注意到了大娘端鼎罐时用来防止烫手的特制工具——弯成弓形的篾条两端各吊着一块宽窄十厘米左右油黑发亮的厚厚棉布。这工具平时就挂在厨房的壁上,用起来挺顺手方便。 轮到我们自己开伙做饭时,本打算学做一个房东大娘那样的端锅工具,无奈篾条易找棉布难觅,只得作罢。 嗨,还是二位女生心细,竟然从贵阳带回了劳保用的帆布手套。她俩下乡前对做家务也不陌生,所以我们并没有因为自己开伙而吃夹生饭或者大种稀饭。 虽然没有明确分工,我们对家务事的料理依然非常默契。我负责砍柴、挑水等体力活,她俩负责做饭菜。 得知我们的生活情况,母亲来信千叮万嘱:离家在外,你们就是兄弟姐妹。女孩生理情况不同,你是男孩,不要吝惜体力,力气去了力气在,你一定要尽力照顾她们…… 而队里有位大嫂背地里却对我嘀咕:“老王,你不划算!” “不划算?”我莫名其妙。 “你分子(工分)高,仰工(出工)多,和她俩扯在一起你要吃亏!” “吃亏?我饭量大,比她们吃得多啊!” “哎!你呀,就是忒老实。日子长了你就晓得了。” 我确实从没考虑和算计那许多。直到她俩调到白市樟木林场离开这里,我和她们始终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从没发生口角言语,更没有因为生活琐事闹过别扭。 她们离开后,我特意买了个最小号的鼎罐。此时我虽然不得不独自面对全部家务事,但却没有感到丝毫困难。做饭对我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不在话下。 我还练就了用铁夹(当地专用的火钳)代替帆布手套和包锅布的本领,直接用它将煮饭的鼎罐从熊熊燃烧的火上夹下来放到火边焖饭,不用像往常那样退火,直接架锅炒菜,菜烧好后饭也熟了,节省了不少时间。 有时上午备好了全天的菜肴,下午收工后只需煮饭和烧水就更省事了。闲来无事,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利用煮饭的间隙坐在火塘边拉拉二胡。几曲下来,白天的疲惫似乎就在琴声中渐行渐远了。 屋外,如洗的月光静静地笼罩这这半山腰上的独家庄;屋内,火塘上跳动的火光将我操琴的剪影映在墙上。远处偶尔传过来一两声犬吠,一切又归于寂静…… 至今回想起来,那份难得的静谧依然难以忘怀。如果撇开当年艰难的生活环境和无望的精神折磨不谈,那种简单的生活又何尝不是返璞归真的一种享受呢? 火塘、撑架与鼎罐的照片由湖南知青网友书荟(会同版版主)提供。
下图由尊敬的黄煌长管理员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