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秋不老 于 2022-1-31 15:20 编辑
俗话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不，我又想起了“妈妈和八只水饺”的故事：
那是1960年，全国人民都普遍感受到“三年自然灾害”造成的饥饿，当年的春季，我妈任教的学校领导为了响应“自力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就买来了一头小猪仔，说是等养到过年时宰了给教师们改善伙食。 有人问：“现在连人都吃糠咽菜了，还能买得到猪饲料吗？你拿什么喂猪呢?”。 校长的回答有些不识时务：“光是学生自带中餐的剩余饭菜就足够猪仔吃的了”。 可是那年头的学生都是刚吃完上顿就惦记着下顿的，哪里还有剩下的菜饭哟，小猪饥饿难耐，就去厕所吃屎，大半年才长成三十多斤，浑身臭烘烘的，老远看见就像一只骨瘦如柴的饿狼，十分恐怖。 放寒假之后，小猪渐渐地连屎都没得吃了，眼看快要饿死，校长见状言道：“乘这家伙还有一口气宰了吧，估计这么一点肉也不够分配的，干脆！我去找当粮站站长的学生家长搞点标准粉过来，让食堂包一顿饺子请老师们聚餐吧”。 有一位女教师悄声问：“妈呀，这吃屎的猪能吃吗”？ 另一位男教师悄声回答：“狗也吃屎呀，可狗肉比猪肉香呢！你要是不敢吃，那我就替你吃得了”！ 女教师撅起嘴巴嘟囔：“你想得美”！ 这天中午妈妈说：“孩子们，今晚教师聚餐后开年会，如果你们能坚持到九点没有入睡，就可以吃到我带回来的猪肉白菜馅的饺子了，如果你们睡了，那就留着给你们早上吃”。 我抢着嚷嚷：“妈妈，我保证睁大眼睛等你回来”。 妹妹也扯着嗓子：“我也是！我也是！”。 寒冷难耐的夜晚，我和妹妹早早钻进了被窝里等妈妈，不一会就啥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我就大声喊：“妈妈，饺子呢？我要吃饺子！”。 妹妹听我嚷嚷也一骨碌爬起来“饺子饺子”地吵吵着。 妈妈楞了楞：“咦！昨晚我喂了你们每人两只饺子的呀，忘啦？”。 妈妈的回答令我将信将疑，但我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昨晚吃过饺子的记忆，于是就肯定地说：“没有，我没吃饺子”。 妹妹竟然哇地一声哭起来：“我也没有吃到饺子，妈妈你骗人！”。 妈妈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咯咯地笑了：“哎哟！是我记错啦，饺子还在碗橱里留着呢，快起床吧，马上就让你们吃热腾腾的饺子，每人两只”。 吃罢饺子我意犹未尽：“妈妈，你昨天分到了几只饺子”？ 妈妈回答：“八只呀”。 我又问：“那还有四只呢”？ 妈妈：“我吃了呀”。 我再问：“那你凭什么多吃两只”？ 妈妈：“就凭我是妈妈呀，这是学校给我享受的福利，不是给你们享受的，所以我就是要比你们多吃两只呀”。 若干年之后妈妈不在了，在整理遗物时我读到了妈妈的两则日记： 1961年1月25日（雨雪） 大前天洗脚时发现我的两只小腿肚有些肿胀，今天偷偷去医院了，医生说这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浮肿病，建议我加强营养，还开了诊断证明，说是凭着证明可以每月多买半斤古巴砂糖，太好了！在大麦糊糊里放上一点糖，孩子们应该很爱吃的。 1961年2月1日，（阴冷） 晚上教师集中学习，散会后每人领到了八只热气腾腾的白菜猪肉水饺，回到家发现捂在怀里的饭盒依然挺热乎，我把已经睡成两滩烂泥的孩子挨个拉起来，生生地给每人的嘴巴里各揣了两只水饺，看着仍在睡梦中的两个孩子嚼动嘴巴的样子，好可爱啊！还留了四只水饺给孩子们当早餐。 哇！我饿极了，开始用晚餐：一只大麦面馒头，半碗咸菜、一杯开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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