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知青自强不息 于 2022-1-21 09:59 编辑
难忘的旋律(下) 同学们离去后,我们又开始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特别是同伴们相继返城之后,我曾一度陷入抑郁的自我封闭状态。 面对黑魆魆的夜空,我情不自禁地唱起了《秋水伊人》。 “往日的欢乐,反映出眼前的孤单”正是我彼时彼地心境的真实写照。 可是,忧伤又有啥用呢?我为自己的软弱暗自羞愧,不知怎地突然想到了《夜半歌声》中的宋丹萍。 “空庭——飞着流萤,高台跑着狸鼪,人儿伴着孤灯……”
次日出工只有我和桂花佬修田坎,歇气时,桂花佬问我:“王,昨夜你唱么个歌?” “昨夜?”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老人,不知他想知道啥。 见我没吱声,老人又说:“我好像听你唱什么刑余的史臣。”我这才明白老人指的是《夜半歌声》,赶紧告诉了他。 “你知道刑余的使臣是哪个吗?”“知道,是司马迁。” 老人满意的点点头,吸了口烟,缓缓地说:“司马迁,了不起!歌里何至(何至——当地方言,怎么、怎样的意思。笔者注)讲他?” “歌词里说:我愿做刑余的史臣,尽写出人间的不平!” “呵呵,是这样,讲得好!”老人便要我唱给他听。 我其实不喜欢独自在人前亮嗓,尤其害怕在人前露脸。不过此时仅有桂花佬一人,老人平日里对我不错,我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放开喉咙:“空庭——飞着流萤,高台跑着狸鼪,人儿伴着孤灯,绑儿敲着三更。风凄凄,雨淋淋;花乱落,叶飘零……” 老人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听我唱完又问我:“还有一首呢?我听起来有点凄惨啊。” “啊,另一首叫《秋水伊人》,也是电影插曲。是部老片子,叫《古塔奇案》。” “奇案?”老人兴趣大增,“讲的么个事情?” “我没有看过,真的不晓得。”我很遗憾地告诉老人,并在他的要求下详细地把歌词背给他听。 “写得好写得好!”老人连连称赞,“听起来一定是个很悲惨的故事!”
和小孔的相遇、相识、相交到相知成为挚友,让我从抑郁的自闭状态中走出来。 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尤其在我们全力复习功课备考的日子里:在清水江游泳后我们会在木排上对着碧绿的江水唱《乌苏里船歌》;在赶路时会对着山野唱《马儿啊,你慢些走》;在灶前做饭时,更是一曲连着一曲地唱到开饭。
独自在生产队出工,我也会用歌声调节情绪。 上山砍柴:“太阳出来哟喂,喜洋洋啰啰喂,挑起扁担朗朗喂,咣策,上山岗啰啰喂……” 工间歇气:“汾河流水哗啦啦,阳春三月看杏花,待到五月杏儿熟,大麦小麦又扬花……” 收工回家:“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细又长,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我要沿着这条曲折的小路……” 沮丧时:“我,我瞎了眼!我,我有罪!不知那天上的风云,就不该轻易地高飞。魔鬼迷住了我的心,猎人的眼睛蒙上一层灰。分不清恩人和仇人,分不清善恶和是非……” 高兴时:“冬不拉,弹起我的冬不拉……” 想家时:“纵使游遍美丽的宫殿享尽富贵荣华,可是无论我在哪里总怀念我的家。好像天上降临的声音将我亲切召唤,我走遍海角天涯总怀念我的家……” 报考落空,招工无望,前途渺茫。酷爱提琴的小孔创作了一首《命运》:啊!命运啊,是谁掌管命运?为什么这样残酷?为什么这样无情地作弄我…… 词曲恰如其分地反映了当时我们的心境。
在农村代课时,学校没有提供音乐教材,我只好向已经回贵阳的小孔求助,他很快给我寄来几首最新的电影插曲。 我很喜欢《青松岭》的插曲《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便用毛笔将它抄写在大纸上,准备教同学们。小学部有位老师看见后试着哼了一下说:“这首歌不怎么样啊。” 下午上音乐课,我让孩子们安静下来,听我试唱:长鞭哎那么一呀甩吔,啪啪的响哎,哎咳咿呀,赶起那个大车出了庄哎哎咳哟…… 孩子们的兴趣被提起来,认真跟我一句一句地学唱。 下课后,好几位老师都来找我借歌谱,并且打听我从何处找到的资料,还有没有好听好教的歌曲。我如实相告,并把小孔寄来的歌谱全部给了他们。那时学校没有专职的音乐教师,也真难为这些任劳任怨的农村老师了。
几十年后,当我参加同学聚会时拿起话筒,在卡拉OK伴凑中演唱《梭罗河》时,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腼腆和羞涩,大大方方在同学们面前亮嗓:“美丽的梭罗河,我为你歌唱,你的光荣历史,我永远记在心上。旱季来临,你轻轻流淌,雨季时波涛滚滚,你流向远方……” 同学们为我的变化高兴,我更为彼此的友情感动。我唱了一首幼儿园时学会的外国民歌答谢大家:“那天我打从你门前过,你正提着水桶往外泼,泼到我的皮鞋上,街上的行人笑呵呵,你什么话也没有对我说,你就眯着眼睛望着我。你什么话也没有对我说,你就眯着眼睛望着我。” 诙谐、俏皮的词曲逗乐了大伙。“他记性真好!”有同学的称赞传入我耳中。 而此刻,我想起了教我这首歌的肖丽华老师,还有她的儿子——我的同学黄存新,不知大洋彼岸的他们是否安好? 我默默地遥祝她母子健康长寿、幸福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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