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邛海泸沽十小时,端坐大巴练意志
邛海到泸沽湖也就三百公里左右的路程,其实质是从这一汪水到那一汪水的移目。它们都是高原湖泊,清澈,透亮。我们是从攀枝花拐道四川西昌,又从泸沽湖进入云南丽江,可见攀枝花与泸沽湖是云川两省边界地域。旅游旅游,顾名思义:旅,行,要么步行,要么车行,要么飞行。行,弄不好也会要人命的,甘肃白宁越野马拉松二十一条人命跑没了;游,便是尿尿,照照。要不,撒泡尿,照一照,到此一游做记号。我们大巴均速50码/小时。那天十小时,行驶六小时,堵车三小时,停顿吃喝拉撒一小时。早八点从像凡尔赛宫后花园一样的邛海弯柏樾酒店开出到泸沽湖草海晚六点。大巴驶上省际公路,畅行一会儿便遇闹心事,开开停停。一辆一辆载着风力发电大扇叶的卡车蜗牛似的趴在公路上,好比心梗。痛则不通,路不通心便烦。烦也无用,既来之则安之,上上策。瞌睡过了,野眼过了,手机过了,还有啥事让时间磨过?
边上坐着谷文洪,与谷文洪促膝谈心。什么叫促膝谈心?这50座车,位置开档小,空间逼仄,坐下去腿伸不直,膝盖顶着二子膝盖,这个就叫:促膝;两人拉拉家常,都是爷们不好意思大庭广众说的话,都是些爷们干娘们活的心得,谓谈心。谷文洪排行老二,简称二子,不是二流子,是二小子。二子小身胚,小脸庞,小眼睛,很上镜的。穿彝服像彝族,穿苗服像苗家,穿白族服像杨丽萍她小舅子,穿上阿瓦族服便会阿瓦人民唱新歌。二子总是在午睡过后放段歌,数天数,一年三百六三十五。二子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买汰烧。买是买自己喜欢吃的,烧也是自己口味,买烧停当,自己整杯小酒自斟自乐,小日子过得芝麻开花节节高。我也三百六十五,天天买汰烧。但,我要先婆姨厌弃而割爱,后婆姨喜乐而追捧。婆姨吃饱喝足,我再席卷残羹剩菜,我家婆姨是天是地是司令,不是副司令。同样买汰烧,人与人不能比。我是灌浆的麦穗,头垂得一天更比一天低。二子有女有女婿,女婿特供烟酒茶。烟是阳光利群,酒是小糊涂仙,茶是六安瓜片。二子说,这是特供底线。二子喜好烟酒茶,这是男人的三宝,吉祥三宝。但,二子节制。烟不多抽,一包烟抽两天;酒也不多喝,一瓶52度白酒喝三天,一天两餐,平均一次不到二两;惟有茶随便灌。说起生活品质,二子不含糊。穿,要品牌。二子穿戴都是师出有名的,不像我,最贵上衣长T恤不超人民币二十五。二子喝茶,讲究质地,无关包装。二子论菜势,色香味一样不能少。煸炒草头要碧绿生青不能塌,水晶虾仁要弹眼落睛不能糊,生爆鳝丝要一刮两响不勾芡,红焖蹄髈要浓油赤酱不可柴。二子无论人多人少场合,话不多,问一句,答一句,像庭审供词。我问二子,刚从西藏高原回来,累不累?二子答,到了第二天就想回来,喘不上气,不爽快。好在慢慢习惯,也能呼吸。那边平均海拔都在五千米朝上。他也不接着说,玉龙雪山算个毬。后来他上雪山两手空空,我们人手一个氧气罐,好比拿个哔噗杀虫剂,不时哔噗一下,其实没感觉,这是典型的心里诱导,害得玉龙雪山上上下下皆见瓶瓶罐罐,单这一项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二子还有两外孙,一个中学在读,一个即将小学毕业。他们才是二子手心里的宝,掌中宝。
车进云南即见泸沽湖草海,同学们蜂涌而下,拥抱写有草海字样的大石头,亲密接触,热情合影。背着六点的晚霞,人石共沐余晖,光晕笼罩,仿佛菩萨。我们要心存善念,见人为佛。十个小时的囚禁,十个小时的拘束,十个小时后的放风,十个小时后的散漫,自由真好!同学像出笼的老鸟,散漫在草海旁,舟船上,走婚桥,看夕阳。草海是泸沽湖的尽头,水草是浮萍,不是芦苇,没有沙家浜的青纱帐,却像危机四伏的沼泽地。走婚桥上拍照成行:朝北拍一片青松林;朝东拍水草连上岸,朝南拍山势前面矮平房;朝西拍几块乌云遮夕阳。俯看泸沽湖,一块乒乓球板放地上,海草处,走婚桥便是乒乓板柄。泸沽湖只有抚仙湖的四分之一,却是摩梭人的天堂。泸沽湖,摩梭人,应该有传说,应该有美妙的故事。把坚坚放进去,坚坚又多个传说,坚坚就像蒲公英,四处飘,四处播种。
天渐渐黑下来,车子在盘山弯路兜兜转转。一处弯路又下车,继续观光,远山黑魆魆,,夜风凉飕飕,湖面神幽幽。小王说,朝前看,使尽瞅,一个心形见到没?见到了,见到了,众人没有雀跃,老胳膊老腿坐了十个多小时车跳不动,但纷纷端起手机,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不确切,事实是四十七部手机对准一个心形,湖面轮廓。应总不拍,小王不拍,老司机不拍,他们见得多。他们看着我们拍。应总在想着晚餐的菜肴,老司机在抽烟,小王乘黑咕隆咚,咕咚喝了一口水。
车到狭窄的一条街,停在一个狭窄的宅门口,车一时三刻拐不进。我看到一边对联有:泸沽湖女儿国大车店。我拖着行李走进,不见女儿媚娘笑盈盈,唯有中央铁桶空荡荡。摩梭篝火晚会已结束。我耳畔响起宝玉一声哭叫:林妹妹,我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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