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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记(十六) 我的“神医华佗”梦
金色童年
我在药店里长大,对祖国医药情有独钟。“我要做一个李时珍,我要做一个‘神医华佗’。”这是我的梦。
下放前,我就参加了镇组织的“卫生员培训班”。
下放了,除了繁重的体力劳动外,我在劳动间隙中,在空余时间里,在小煤油灯下,始终坚持自学祖国的医药学。我认真阅读过去线装的医书,反复背诵汤头;练习针灸,在自己身上扎针;学习推拿,苦练基本功;抄写大药店传下来的丸散簿,吸收里面的精华;采集药草,自制药物……
一次,我生病了。我反复琢磨,查阅资料,仔细推敲,拟好了一个药方。我鼓足了勇气,来到公社医院的药房。一位药工严词拒绝,并且说了些让我无地自容的话。我尴尬极了,难堪极了,难过极了……我心在跳,手在抖,脸在烧…… 一个端午节,我们到老远被开垦的“北荒田”里干活。中午收工,在回来的路上我发现一条青梢吞着一只蟾蜍。我找到几块大的硬泥块,对准毒蛇的七寸子一砸,一砸,再一砸。毒蛇死
了。我拎着打死的蛇和蟾蜍。到了家,我小心地加工起来。剖蛇取蟾,盘蛇,铁丝串蛇,支砖点火,瓦上烘干,然后,把蛇和蟾包好存放在铺顶上。以后,爸爸帮我把青梢毒蛇和蛇含的蟾蜍碾成细末。这可是难得的“神药”啊!只要哪里不舒服,在膏药中挑上一点,贴在适当的地方,可谓药到病除。有一次,我包了些送给一位重症病人,那人服后感觉良好,还问我要。 在生产队当卫生员时,为消灭血吸虫病,每年都参加查螺、灭螺,还参与大便的化验。有时还帮赤脚医生打打预防针。在那七年多的日子里,我始终做着“神医华佗梦”,连扁担上、箩的下面都用墨汁写着“神医华佗”的字样。 在我得了败血症差点送命以后,爸爸已托人说好,到某公社医院药房当药工。可是,那天大队趁人捎信,要我去当赤脚医生。为了我的梦,我选择了赤脚医生。 美丽的春天,我背着蓝书包,迎着灿烂的朝霞,又走向我下放的地方。
第二天,我就来到卫生室,开始了我行医的生涯。这次当赤脚医生,得感谢大队干部们,他们没有忘记我。也得感谢搭档葛克珍的大力推荐。她是扬州的下放知青,老公是公社医院的技术权威,后来任院长。
以后,参加过县组织的赤脚医生培训班,我如饥似渴地学习,得到老师们的赞赏。
我每次看望父母,爸爸总是把搜集到的中医处方交给我,供我参考;把一些有效的单方、秘方写下来,说给我听;到总公司,请人帮我买麝香、红灵丹、六神丸等紧俏药品;帮我加工些丸散膏丹……一到家,我就站到药店的柜台前,看处方,看抓药。在给病人看病时,我对症下药,由于药好,所以效果不错。
记得一位身患绝症的老人,到了弥留之际,我来到了她的身旁。她注视着我,吃力地说:“黄先生……你看……我还有……多少时间……死?”
我仔细观察了一番,掐了耳廓的一个部位,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当时,她的儿子、媳妇在场。我望了望他们,然后我试探着问:“那您愿意什么时候死?”
“我愿意这会儿死……”她说。
我说:“那好吧,您就这会儿死……”
我的话刚说完,她的眼睛就慢慢闭上了。老人的儿子、媳妇嚎啕大哭起来。
有天夜里,我出诊处理好一个胃痉挛的病人,迷迷糊糊地睡了。突然,一阵敲门声:“黄先生,黄先生,我的老婆病了!快!”我二话没说,套上棉衣,直奔病人的家。原来,她受了惊吓,癫痫发作。我作了治疗,等病人平复过来后,才往卫生室走。病人家属执意要送,我说:“你老婆要人陪。我没事,胆大着呢。”那蒙蒙的细雨,黑通通的夜,一片乱坟场,能不害怕吗?那草
屋的屋脊上,有一个蓝色的球在滚动,你心不慌吗?我强打着精神,哼着曲子,一路小跑,到了卫生室,才松了一口气。
……………………
当大队推荐我上学时,公社负责知青的组织委员告诉我录取在医学院,可发榜却是师范。
呜呼!我的“神医华佗”的梦没有了!
呜呼!为什么我怎么争取,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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