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知青自强不息 于 2021-12-31 13:30 编辑
18、蚂蝗田 生产队里有一丘连乡亲们都谈之色变的蚂蝗田。那丘田孤零零地在半山腰上,也不知哪儿来那么多的蚂蝗聚在那里。据说队里那头最厉害的老黄牛一到那丘田里也会烦躁不安。如果不是拈阄决定,没有人愿意去犁那丘不大的蚂蝗田。 尽管插队的日子不长,但自春插开始我就一直跟着桂花佬学习栽秧,也见识了蚂蝗的厉害,吃过它的不少苦头。 当地谚语云:蚊子听巴掌;蚂蝗听水响。夜晚拍打蚊子,别的蚊子立刻闻声而动,似乎越打越多;白天下田,蚂蝗就寻声而来,并且会准确无误找到你小腿皮肤上最薄弱的位置,比如有疤痕的地方,或者夜晚被蚊子袭击后挠痒抓伤的部位,然后吸在该处猛喝你的血液。 说它们对伤疤的突袭稳准狠绝不为过。其中以贼蚂蝗最为可恨,它通常神不知鬼不觉地喝你的血你却毫无知觉。偶尔感到腿部微微发痒为时已晚,这些家伙已经吃饱喝足,浑身通体发亮肚儿滚圆,胀得像颗紫红色的花生米。待要拿它是问,却一下掉进水里逃之夭夭,留下创口鲜血一片。 还有一种饥蚂蝗仿佛饿痨鬼投胎一般,扑上来就恶狠狠地猛吮,让人疼痛不已。捉拿这种蚂蝗十拿十稳,但如果用手扯是绝对行不通的。桂花佬教我用稻秧的根须紧贴蚂蝗的上部往下捋,这一招果然见效,那些家伙立刻会被捋下腿去。当然,如果站在水田里捋则会徒劳无功,它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组织二次进攻。只有到田坎上才好收拾它们,如果手边有石头,还可将其捣烂以解心头之恨。 我问过桂花佬,蚂蝗田既然那么恐怖,难道就没有办法治它一治?桂花佬告诉我,办法倒有的是,只是队里没有条件。治理蚂蝗田最好的办法是放茶油枯(榨过茶油剩下的渣滓),但我们队里没有那么多材料。另一个办法是用生石灰杀灭蚂蝗,怎奈关山遥远交通不便也不现实。最后一个办法是直接用农药毒杀蚂蝗,但成本太高而且对农作物有害。 无奈,只得由全队男劳力集中对付蚂蝗田里的农活。 下田栽秧的顺序依然是速度快、技术好体力强的人在前,我是新手,自然落到最后,恰好紧挨田坎。 这蚂蝗田真是名不虚传,我下田后一手秧还未栽完,就被蚂蝗叮得疼痛无比跳到田坎上,低头一看几乎吓傻,两条腿上竟有五六十条饥蚂蝗疯狂吮吸会餐。我赶紧用手中的秧苗根迅速将那些蚂蝗捋到地上,旁边没有石头,只好任由它们四散逃窜。 顾不得血流如注的双腿,顾不得害怕水田中等着我的饿鬼蚂蝗,绝不能在乡亲们面前拉稀摆带,我一咬牙又下田继续栽秧。疼极了,跳到坎上捋下蚂蝗。然后接着下田,周而复始,腿上的蚂蝗一次比一次少了一些。 终于,栽完了最后一株稻秧回到坎上,总算松了口气,没在乡亲们面前丢脸。 我偷眼望望别人,除了世枚的父亲和他大爷(伯父)还有桂花佬三位老人外,其他人腿上均有不同程度的血迹,只是不像我的腿那么惨不忍睹罢了。 桂花佬仿佛看出我的疑问打趣道:“蚂蝗嫌我们老了不好吃呢!” 照此说来,年轻人必遭此罪喽?我暗暗纳闷。 其实,三个老人事先用自己的叶子烟锅里的烟渍涂在腿上做了防范,才免遭蚂蝗毒手。哪里是蚂蝗嫌老爱嫩哟! 桂花佬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