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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病的遭遇
“走啦!走啦……,铲地的走啦……”
队长的喊声从村子的一头飘到了另一头。
吃过午饭抓紧迷瞪一会儿的知青们,从炕上爬了起来,嘴中嘟囔着走出屋子,扛起锄头向村外走去。这是一年中的农忙时节,也是农活最累的时候,虽说知青们已是第三年铲地了,可还是让他们苦不堪言。
天上没有一丝的云,也没有一丝的风,只有火辣辣的太阳在无情地灼烤着大地。大家三三两两地走着,谁都不说话,个个无精打采的。
柱子走在最后,脑中不停地盘算着。在上午铲地的时候,他就有了个想法,得泡次病假。可现在是农忙时节,请病假得有赤脚医生的假条。虽说赤脚医生月秀也是个知青,可她不是那么好哄弄的。
突然一个主意跳入了脑中。对呀!到地头时就说是肚子疼,坚持不下去了,队长总不会逼着自己干吧!这样假条也就免了。想到这,柱子的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
下午铲的这块地离村子最远,足有五里多地,在一片洼地里。到了地头,队长招呼大家先歇一下,抓紧抽根烟,然后就开始干活。
“哎哟……”
柱子坐在地上,按着腹部呻吟了起来。看到他的样子,知青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怎么啦?”
“肚子疼。”
“是不是拉肚?”
“不是,是胃口疼。”
这时队长挤到跟前,蹲下来问道:“要紧吗?”
“一阵阵儿的拧着疼。”
“是不是中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跟大家吃的都一样。”柱子看了看队长,眉头一挤,“哎哟……,又来了!”
“队长,他会不会是受暑啦?”一个知青问道。
“有可能!”队长点点头。“这样吧,你回去,下午好好地睡一觉儿,明天保你没事。”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柱子内心一阵狂喜,可队长后面的话又让他紧张。
“你们谁送柱子回去?”
“不用!不用!队长,我自己行。”
柱子明白,要是有人送,估计回不到村子就被人看穿了。
“你真的行吗?”
“队长,现在大忙的别影响生产,我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去。”
柱子看队长没吱声,赶紧又说:“我这也没什么,可能就是象您说的受暑了,睡一觉就会好。”
队长笑了,他拍了拍柱子,然后就招呼大家开始干活。
知青们仍不放心,问他真的能行?柱子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看着大家都去干活了,柱子慢慢站起身,一只手按着肚子,另一只手提着锄头,拖着步子往回走。
可一出了洼地,柱子就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要不是怕洼地里的人听到,他真想好好地大吼几声。他双手一抡,锄头就扛在了肩上,并挺直了腰板,甩开大步向村子走去。
柱子正哼着歌往回走,突然看到一个小东西飞快地窜过小路,钻进了草丛。是什么?他好奇地走过去,是只小兔子!柱子一下兴奋了起来,他双手紧握锄头,用锄板去拍小兔子。
这小兔子虽然跑得不是很快,但异常地灵活,左蹦右跳地怎么也拍不上,这让柱子十分地恼火。他不停地追着,边拍边嚷:“我就不信,拍不死你!”
突然,柱子的左脚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阵剧痛让他坐在了地上,锄头也被扔到了一边。他搬过鞋底,见到有一个小洞。不好!脚被扎了,柱子心中一紧。再回头看看,原来他踩到了柳条墩子上,被割过的茬口扎了。
柱子急忙脱下鞋,这时袜底已经被血洇湿了,他赶忙用手按住。等了一会儿,他松开手,可血还是没有止住。
四下看看,没有一个人,柱子心想,得赶紧回去,待在这也不行啊。他穿上鞋,咬牙站了起来。由于脚疼只能用脚跟着力,他便杵着锄头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这时,柱子恨不得抽自己几下!好不容易能歇半天了,自己还不赶紧回去,追什么兔子呀!他用袖口抹了把脸上的汗,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进村口,二婶看见了他。
“柱子,怎么啦?”
“脚扎了。”
“哎哟!那还不赶紧找月秀给看看。我刚才看见她背着药箱上队部去了。”
“知道了。”柱子冲着二婶挤出点笑容。
看来还真是得找她给看看。不过,她会不会报复我,柱子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柱子的担心是有缘由的。今年春天,他突然感冒发烧,月秀便给了他一些退烧药和感冒药。没曾想,他第二天就觉着没事了,就找到月秀想把剩下的药给退了。月秀不肯,他就跟她吵了起来,还把她给气哭了。后来事情过去了,可两人见面总是觉着有层阴影。
一进队部,柱子就喊了起来,“月秀!月秀!”
“干嘛?”月秀从屋里探出了头。
“我脚扎了。”
“什么扎的?”
“道上……,道上扎的。”
柱子含糊地应了一句。
“扎得厉害吗?”
随着话音月秀来到了跟前。当她见到柱子的鞋帮上都渗出了血时,忙说:“你先回去,我拿点药马上就来。”
回到屋里,柱子一屁股就坐在了炕沿上。
“把鞋脱了。”月秀用手指了指。
他松开鞋带脱下鞋子,顿时一股浓烈的臭味涌了出来,把月秀熏得后退了几步,并抬起衣袖遮住鼻子。
“真臭!你们男的不洗脚是怎么的?”
柱子的脸一下红了,喃喃地说:“谁说不洗脚?这穿解放鞋哪有不臭的!”随后他又扫了眼月秀脚上的布鞋,接着又说:“要是象你成天背着个小药箱,我也穿布鞋。”
“少费话,脱袜子!”
柱子的脚肿了起来,再加上流了很多的血,现在袜子已经跟脚底粘在一起了。
“脱不下来。”
月秀没有说话,转身从药箱中拿出一把剪刀。
“那就剪开吧。”
“别呀!”柱子赶忙伸手拦住了她。“我这尼龙袜可还是新的呢,也没穿过几次。”
“要命还是要袜子?要是感染发炎了,你可能就搁在这了。”
柱子打了个激灵,两个眼角耷拉下来,不吱声了。
月秀从脚后跟开始剪,边剪边撕,快到脚心时柱子拼命地喊疼,她就用双氧水不住地涂抹着,最后终于将袜子脱了下来。月秀长长地舒了口气,看着满脸通红、满头是汗的柱子笑了。
“你呀,大账不算小账算,一双袜子算什么!”
“我就是不吃不喝,也得好几天才能挣出这双袜子来。”
说实话,柱子真是感到心疼。这肉划个口子能长上,可袜子剪个口子就得扔了。
经过对伤口的清理,月秀不禁说道:“这扎得还真挺厉害,得有筷子那么粗。”
柱子感到浑身发软,想搬回脚掌看看,可又没那个勇气,只好央求道:“行了,你就快给我治吧。”
最后,月秀给他涂上消炎粉,又用纱布包了起来,还留下了一些消炎药。
“你这脚肿了,别控着它,把脚垫高点,这样消肿会快一些。如果这肿真的消不下去,那就得打青霉素了,可疼啦!”
柱子感到浑身的肌肉发紧,瞟了月秀一眼。
收拾好药箱,月秀转过身来,看到一脸苦相的柱子,又忍不住地笑了。
“你呀,流了那么多的血,让别人帮你到社员家里买点鸡蛋补一补,这伤口也会好得快一些。”
还得花钱买鸡蛋,柱子的心又疼了起来。
看着月秀走出了门,柱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趴在窗口喊道:“月秀,你还得给我开几天假。”
“你别管了,我直接交给队长吧。”
柱子想想又问:“开几天呀?”
“三天。”月秀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从哪天算起?”
月秀没有回答,她走远了。
柱子拉过枕头放在炕边,躺了下来,把脚翘在了被子上,这时他感到脚在一跳一跳地疼。
流了这么多的血,那得多少鸡蛋才能补回来?再说新袜子也毁了,今天真是亏大发了!柱子默默地想着。
忽然,他猛地坐了起来,晚上大伙回来该怎么说呢?说钉子扎的,这村子里满打满算也找不出几根钉子。再说自己是顺着小路往回走,哪来的钉子呢!
柱子的脑门上沁出了汗水,刚才月秀没有细问,可队长一定会问的,得赶紧想个主意。唉,他是真心地后悔了,泡什么病假呀!
他又躺了下来,紧锁着眉头,苦苦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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