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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小雅
有人在急促地敲着车窗,小雅转头望去,是欣华在站台上冲她挥手。她笑着摆摆手让他赶紧走吧,可他还是执意地等到了火车的开动。
“是你对象?”靠窗口坐着的大娘问道。
小雅笑笑,没有回答。
“行啊!他送了一站地,这关系可是够铁的。”旁边坐着的大爷接了一句。
小雅感到周围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不禁面红耳热起来,急忙低下了头。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这是最后一趟能在除夕夜赶回北京的车子。车厢里非常的拥挤,有许多人站着,小雅便是其中的一个。她感到有些燥热,便脱下了大衣。
“你一只手?”大娘惊讶地嚷了起来。
周围的人又将目光集中到了小雅的身上,可这次她没有惊慌,只是下意识地把左臂往回收了收。五年来,她早以习惯了这种目光。
“闺女,这是咋弄的?”
“工伤。”小雅淡淡地回答。
“啧、啧、啧,真是作孽哟!”大娘的眼中流露出怜悯的神情。
小雅看着塞得满满的行李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来。”
大爷站了起来,踩在座位上,左推右挪的硬是给挤出了个空儿,把小雅的大衣塞了进去,还把她的皮帽子挂在了窗旁的挂勾上。
“谢谢啦!”小雅冲着大爷点了点头。
“谢啥,再有几站地我们就到了,到时你就坐在这儿。”
其实,欣华带她一上车,就一个个座位地询问,最终让小雅等在了这老俩口的边上。欣华是个心细的人。
临近中午,大爷大娘到站了。他们让小雅坐靠车窗的位子,可一个小伙子却先挤了过去,大爷厉声地训斥道:
“你好意思吗?没看她都那样了!”
周围的人也纷纷地指责小伙子,可他就跟没听见一样。小雅忙跟大伙儿说没事,坐边上也行,可最后大爷楞是把小伙子给拽了起来。
车又开动了,小雅望着远去的大爷大娘心想,今天是碰到好人了。她又看看身旁的小伙子,见他低着头一声不吭,便问:
“你是知青?”
小伙子点了下头。
“是兵团的?”
小雅见他不吱声,就接着说:“你要是累了,我可以跟你换换,你也来靠一会儿。”
小伙子的脸刷地红了,有些结巴地说:“没、没事儿,刚才……我……那个……”
随着车轮有节奏的撞击声,窗外的田野不住地向后掠过,小雅看着窗外,可思绪却早已飞回了北京。
七年前,爸爸病危,她匆匆地赶回了北京,可从那往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这次返京,她一定要去八宝山看看爸爸,跟他说说心里的话……
小雅快步地来到了三楼,走到尽头的病房前推开了房门。爸爸正坐在病床上向窗外探望,听到声音便转过头来。
“爸爸!”
“你上来时碰到欣伯伯了吗?”
“没有。”
“刚才,你欣伯伯来看我,欣华也跟着来了。”
听爸爸提到欣华,小雅抿着嘴笑了。欣华是欣伯伯的二儿子,跟小雅同岁。两家都住在一个楼里。欣华和小雅从幼儿园到小学就在一个班,后来中学又同在一个学校。
小雅把买来的苹果放在了柜子上,转头问爸爸:“我给你削一个吧?”
“现在不想吃。”爸爸摇了摇头。
“那,喝点水?”小雅端起了水杯。
“不啦,我这个病不能喝太多的水。”
爸爸患有严重的肾病,全身浮肿,现在连上厕所都很困难。
爸爸欠过身子,小雅赶忙扶着他坐在了床边。
“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爸爸问道。
“好了,就是一个木箱子,昨天学校来车给拉走了。”小雅坐到爸爸的身旁,看着他那憔悴的面容,低声地说,“爸爸,我明天就要走了。”
“是呀,小雅长大喽。”爸爸的眼里露出慈爱的目光,“小雅,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爸爸,我没事,我们是兵团,你就放心吧!”
“兵团好,能锻炼人那。”爸爸点了点头,“不过,我跟你妈都是党员,你到了兵团,可一定要积极地靠拢组织,争取早日入党。”
“我知道。”小雅用力点了下头。
“还有,刚才你欣伯伯说了,如果欣华能跟你分到一块儿,让你们相互照应一下。”
“他?书呆子!”小雅撇了下嘴。
“哎——,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爸爸皱起了眉头。
“他就是个书呆子。别看长得挺高,我一下就能把他摔个跟头!”
“小雅!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女孩子?”爸爸有些不高兴了。
“爸——爸!”小雅赶紧笑着拉起了爸爸的手,“到了兵团,我可就是女战士啦!是飒爽英姿的女战士!”
其实小雅知道,爸爸有些喜欢欣华。每次他来家串门,爸爸总是会跟他说上几句。不过呢,爸爸也没说错,小雅是不大像个女孩子。
小雅从小就喜欢英雄、崇拜英雄,老幻想着自己能像爸爸当年那样,冲上战场奋勇杀敌。甚至还想过,为了革命,她愿意流尽最后一滴血。
她喜欢体育,争强好胜,爱跟男同学比。小学时,她的跑跳就让许多的男同学脸红;打起乒乓球来,也让男同学发憷。中学时,她又喜欢上了篮球,完全不在乎和男同学在球场上拼抢。正因为如此,她现在看起来显得非常地结实,不像一般的女孩子。
“我让你拿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小雅从提包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红布袋。
爸爸接了过去,从中抽出一只竹笛。
小雅知道这支笛子来历,那是爸爸15岁生日时爷爷送的。后来,爸爸在南京中央大学读书时,秘密加入了中共地下党,可不久就被特务发现了,组织上立即把他撤往苏北。由于走得急,他什么都顾不上,只带上了这只笛子。
爸爸习惯地把笛子放到了嘴边,可突然意识到这是医院,便笑着又放了下来。
“一晃都三十多年喽。”爸爸来回地抚摸着笛子。
小雅知道爸爸十分珍爱这只笛子,她小时候曾闹着要,可爸爸总是板着脸不答应。直到她上小学后,才给她买了一只新的,并教她吹。很快小雅就能像模像样地吹几个歌了,她最喜欢吹的是《珊瑚颂》。
“送给你吧,以后想爸爸时就吹一吹。”
“爸爸……”小雅的心中一酸。
“收好吧,要珍惜。”
小雅把竹笛重新装回到袋子里。
“其实呀,你们现在应当是学知识的时候。”
爸爸把头转向了窗外,半天才又转了回来,笑着说:“时代变啦,也许知识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爸爸对小雅的要求一直很严,加上她又非常地要强,有股从不服输的劲头,所以从小学到中学都是班里的尖子生。
“小雅,假如今后有学习的机会,你可千万不要错过呀!”爸爸还是低声地嘱咐了一句。
小雅点了点头,说记住了爸爸的话。当看到爸爸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时,她又说:
“爸爸,我一定常给家里写信,汇报自己的情况,你就放心地养病吧!”
爸爸盯着小雅,脸色渐渐地严肃起来。
“小雅,去把房门关严,有一件事情是该告诉你了。”
小雅关好了门,转回来站在爸爸的面前。爸爸看着小雅,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雅,明天你就要走了,可爸爸这个样子,再不说,怕是没有机会了。”
“爸爸,你别这么说。”小雅的内心感到了紧张与不安。
“小雅,小军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啊!”小雅浑身一颤,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你亲生母亲早就不在了。”
“爸爸!”小雅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是真的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母亲生你时是难产,折腾了好久才生了下来,可随后就是大出血,……”爸爸垂下了头。
“后来呢?那后来呢?你快说呀!你快说呀——!”小雅抓起了爸爸的手,不停地摇晃着。
“后来……,她都没来得及看上你一眼。”
“爸爸,你怎么不早说呢?”小雅的眼里含满了泪水。
“唉,有些事说早了没有益处。”爸爸的声音哽咽了,将脸扭向一旁。
小雅忽地明白了一件事。她从小就感到妈妈非常地偏爱小军,常常感到不公,背后也多次地向爸爸告状。可爸爸总是眯着眼睛,说她妈妈有些封建,喜欢男孩子,让小雅不要太计较。可有时,爸爸也会偷偷地给她一些补偿。
小雅用手背擦了擦眼泪,问:“我妈,她是干什么的?”
“你妈是个记者,很有才气,写得一手好文章。对了,你的名字就是她给起的。”
小雅瞪大眼睛仔细地听着。
“在怀你时,她说,如果生下来是个男孩就叫小文,要是个女孩就叫小雅。”
爸爸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都涨红了,小雅急忙起身拍打着他的后背。好半天,他才逐渐地平缓下来,低着头喘着粗气。小雅递过杯水,可被他推开了。最后,爸爸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小雅:
“小雅,如果爸爸也不在了,你可一定要……”
“爸爸——”小雅一下哭出了声,紧紧地拽住了爸爸的胳膊。
爸爸不停地抚摸着小雅,不再说了。后来爸爸觉着累了,小雅就扶他躺下,给他盖好了被子。
“你去洗把脸吧,你妈快来了,不要让她知道。”
这天,小雅在爸爸这守到了很晚。
随着一阵刺耳的声响,火车慢慢地停在了站台边。这是一个大站,要停车十多分钟,小雅随着大伙儿来到了站台上。天已经擦黑,站台上的灯全都亮了起来,灯光下有几辆食品车,跟前挤满了人。她还是早上吃了点东西,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小雅来回地看着,盘算着买些什么。自从伤残后,她就十分地节俭,从不乱花一分钱。她知道,今后的生活会很艰难,要有所准备。最后,她只买了几个小面包。
回到车厢,小雅看到桌上放着一只烧鸡和一瓶白酒,便问小伙子:“这是你买的?”
“是。”小伙子应了一声,然后侧过身让小雅进去。
“你坐里面吃吧,我在外面就行。”
“不啦、不啦!”小伙子又摇头又摆手的,可能还在为中午的事情不好意思。可最后,他还是被小雅让到了里边。
小伙子撕下一条鸡腿递了过来:“你也吃点吧!”
小雅执意不肯,最后她告诉小伙子,自己的手弄油了,洗起来是很麻烦的。
小伙子放下鸡腿,又拿起了水杯,满脸笑容地说:“我去打水,也给你捎上一杯。”
小雅不想麻烦他,可小伙子不由分说,拿起两个杯子就走了。
好久,小伙子才边嚷边挤了回来。他放下杯子,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人太多了,哪都没水。我都快走到头了,才看见一个列车员在那把着,每个杯子只给半杯水。”
“真是太麻烦你了!”小雅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小伙子用力摇了摇头。
小雅用牙撕开纸袋,一股面包的香气飘了出来,她忍不住地凑到近前闻了闻,还有股淡淡地奶味。小雅从小就喜欢吃面包,来兵团后就再也没吃过这么香甜的面包了。
小伙子吃完后,用报纸仔细地擦净了桌子,便让小雅坐了回去。他大概吃得很满意,脸色通红,话也多了起来,不住地夸着鸡的味道好,酒也很够劲儿。
“哎,你这手是怎么弄的?”小伙子突然问道。
小雅看了看他,没有回答。
“是铡草机伤的吧?”
小雅看周围的人都在注意着自己,就敷衍地说:“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小伙子不大相信。
这时,有人捅了小伙子一下,他这才醒过味儿来,不好意思地瞄了小雅一眼,可又忍不住地问道:“你在兵团干嘛?”
“小学老师。”小雅简洁地回答。
“哇,你混得比我强多啦!我是车老板,在连队赶大车。”说完,他双手比划着大鞭,嘴中喊道,“嘚、驾、喔、吁,叭——”
周围的人都被他逗乐了。望着这位率直的“车老板”,小雅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小雅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自从伤残后,她时时都要面对生活上的不便,所以也就养成了控制喝水的习惯。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远处偶尔会闪现出星点的灯光。小雅将头靠在了车厢边,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伤残,那痛彻心腑的经历,怎么会忘记呢?
小雅刚到兵团半年,爸爸就报病危了。她赶回了北京,可仍没来得急见他最后一眼。妈妈说,爸爸是死于尿毒症。
爸爸留话给她,再次要求她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入党。还让她记住,今后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一定要相信组织,依靠组织。
小雅理解爸爸的期望,也清楚他话中的意思,这让她更加地悲痛。她抱着爸爸的遗像痛哭,看着、摸着,不停地向爸爸保证着,……
料理完后事,小雅不想在北京多住,就拿了一些爸爸生前的照片,返回了兵团。
小雅没有辜负爸爸的期望,她来兵团后的第三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很快,她又被提升为排长。然而,就在大家认为小雅是极有前途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那是在转年的战备施工中,一只雷管在小雅的手中爆炸,手套顿时就被炸碎了,她的身上、袖口全都溅满了鲜血,……
小雅被迅速地送往团部医院。一路上,剧烈地疼痛让她的脸上充满了汗水。她紧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哼出声来。
到医院后,医生马上检查了她的伤口。随后,医生紧皱眉头,语气沉重地对她说:“小傅,你的这只手恐怕保不住了。”
指导员挤了过来,着急地说:“医生,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她……她……”
医生摇了摇头,看了看小雅,然后对指导员说:“她的这只手残缺的厉害,实在没有保留价值。再说,今后还可以装义手。”
“那,要是转到哈尔滨呢?”指导员仍在坚持,“就是去北京也行!”
医生半天没再说话。最后,他缓缓地说道:“那只会让她遭更多的罪。”
指导员不吱声了。
“医生……医生!”小雅声音颤微地喊道。
医生弯下腰,看着小雅。
“医生,你就做吧!”
医生点了点头,又轻声地说:“小傅,咱们医院的条件差,没有全身麻醉,只能做局麻。”
“医生,你就放心地做吧,我……能扛得住。”
指导员转过身去,抹了抹眼睛。
由于是局麻,小雅能听见器械的声音,也能听到医生与护士的每一句话。然而,这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绷紧了身子。
“小傅,如果支持不住就说一声,我们再给打一针麻药。”
“医……生……,我行……”小雅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
护士过来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告诉她快做完了。
手术结束了,小雅被送进了病房。
“小雅,感觉怎么样?”指导员上前问道。
小雅面色苍白,轻声说了句:“还好,完事了。”
大家都围了过来,纷纷地安慰着小雅。让她好好地养伤,千万不要多想,更不用担心今后的生活,大家都会帮助照顾她的。
小雅流泪了。受伤时的巨大伤痛,她没有流泪;知道将失去左手,她也没有流泪,可听到同志们的关心,却让她热泪盈眶。她来回地看着大家,激动地说:“谢谢了!谢谢你们的关心,真的是谢谢了!”
指导员他们要返回连队了。临走时,小雅又叫住了指导员:“指导员,天黑了,要加小心啊!”
指导员鼻子一酸,转身回来,紧紧地握住了小雅的右手。
住院期间,欣华多次来看她,还带来了许多的食品,让她补养身体。小雅看着一起长大的伙伴儿,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委曲,心里有说不完的话。她嘱咐欣华,先不要告诉家里,等以后再说吧!
政委也专门来看她。他代表团党委对她表示慰问,对她的伤残表示痛心。他高度肯定了小雅来兵团后的表现,说她在政治上积极上进,在工作中吃苦耐劳,是知青中的表率。并希望伤好后,她能身残志坚,继续为兵团做出贡献。临走时,他握着小雅的手说,如果在工作生活上有困难,可以随时向组织讲,不要有顾虑。
出院不久,小雅接到了妈妈的来信,那是欣华告诉了家里。信中,妈妈对她的受伤表示难过,希望她能坚强地面对。同时,也让她改改性子,要学会随遇而安。
这段时间,大家都劝小雅给家里写信,让家中给办病退,可小雅却是一拖再拖,内心十分地矛盾。欣华到是能够理解小雅,也多次过来劝她,说她没有必要顾虑那些,像她这样已经不适合在兵团干了。她不是个逃兵,她对得起兵团,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到北京。最终,小雅给妈妈写了封信。
妈妈很快就写来了回信。信中说,像她的这种情况就是回到了北京,工作生活都是很麻烦的事情,希望她能想清楚。妈妈再三地强调,她的伤残是在兵团,所以兵团是有责任照顾她一辈子的。最后,妈妈还告诉她,说自己又快组成家庭了。妈妈的岁数也不小了,能碰上个合适的人不容易,希望小雅能给予理解与支持。
小雅看完了信,默不作声。欣华几次问她,她都不回答,最终还是自己拿过信来看了一遍。看完后,欣华扳住小雅的肩头,诚恳地说:“小雅,别难过,那就由我来照顾你一辈子吧!”
小雅再也忍不住了,扑到欣华的肩头失声痛哭。这也是从受伤之后,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撕心裂肺地痛……
火车驶离了丰台,再有十多分钟就要到达北京站了,小雅突然感到内心十分地慌乱。五年来,继父从没有给她写过信,每次都是通过妈妈问个好。这次,是妈妈来信说生病了,想见见她,并让她与继父认识一下,她就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突然,车厢的喇叭里传来了《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乐曲,一个女广播员的声音传遍了车厢:
“旅客同志们,旅客同志们注意啦,我们伟大的首都北京就要到了,……”
小雅感到窗外的灯光模糊了,她用手隔着棉裤狠狠地拧了一下大腿,真是没出息,不是说不哭的吗?
“同志,同志!终点站到了。”一个列车员用手碰了碰小雅。
回过头,看到车厢里的人已经走空了,小雅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这时,列车员才发现她没有左手,急忙地说:“真是对不起呀!有人接你吗?”
小雅摇了摇头。
“我来帮你!”
列车员从座位底下拉出了旅行袋,又把大衣拿下来递给她。小雅穿上大衣,戴好帽子,跟着列车员走下了火车。
“我找个人送你出站吧?”
“不用啦,我自己行。谢谢你!”小雅接过了旅行袋。
站台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显得有些空旷。小雅深深地呼了口气,时隔七年,她又回到了北京。她将左臂插入大衣的口袋里,右手提着旅行袋,缓缓地向出站口走去。
七九年,小雅回到了北京。欣伯伯托人让她进了一家国企大厂,安排在工会的图书室。
九十年代末,国企不景气,部门精简,领导考虑到小雅的具体情况,给她办理了提前退休。
现在,小雅仍是单身一人,住在离地铁站不远的一幢老旧的楼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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