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知青的色戒（五） 作者：秋不老

秋不老

1972年 的2月5号，农历是正月初八，邱正茂穿戴整齐，拎着一条烟、两瓶酒径自去了小兰家。
哇！邱正茂要给自己保媒提亲，这在当时农村可是前所未有的稀罕事，所以这快讯一传十、十传百，引得全村的七姑八姨们私底下热议开来：
“哎哟喂! 男人哪有自己上门给自己提亲的？这城里人真不知道‘丑’字是怎么写的呢！”。
“有什么可害羞的？还省了请媒婆的钱哩，还是城里人做事干脆！”。
“哈哈！胡大屁股怕是要快喝西北风啰！”。
   
     天天盼女儿找到婆家的小兰爸妈被忽然登门说要入赘的毛脚女婿给“砸”懵了，见女儿在一旁美滋滋的，估计是两情相悦，也就晕乎乎地点了头。
  堵在门外看稀罕的老娘们见邱正茂的喜事成了，立马就炸了窝：
“小邱，喜日子定在哪天啊？”
“小邱，该改口叫声爸爸妈妈了吧？”。
“对！对！对！小兰哎，让小邱当面叫声爸妈，不然就反悔”。、
好一番热闹！直羞的小兰面红耳赤。
邱正茂倒是满不在乎，他索性一个立正，字正腔圆地叫了声：“爸----，妈-----”。
“哈”，见老两口乐得屁颠屁颠的模样，大伙儿笑了。
   
    刚过了正月十五，邱正茂就催着小兰去大队部办结婚证，黄书记看罢申请之后面呈难色地说：“不巧啊，文书带着公章出差去了，你们后天再来办吧”。
邱正茂和小兰刚离开大队部，黄书记就立马向公社知青办公室作了汇报。
    当天下午，邱正茂接到了次日一早去公社知青办开会的通知，他准时到达那里四下打量：奇怪，怎么只来了我一个？其他的知青呢？再往屋里一瞅，发现大队黄书记和几个知青办的干部已经坐定，他们一个个铁青着脸，凶神恶煞，摆开了一副阎王审小鬼的架势。
    随后，针对邱正茂的轮番“轰炸”开始了；干部们正告邱正茂：“上山下乡是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是党的反修防修的重要决策，然而阶级敌人对伟大领袖的英明决策恨得要死、怕得要命，他们妄图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卑鄙手段来和无产阶级争夺接班人，甚至会利用婚姻来达到他们妄图复辟的阴谋诡计”，因此，你作为一名知青只能走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道路”。
    事后，知青办不准许邱正茂再返回原地，他被立即转送到离罗庄五十里之遥的山村李庄插队。

李庄，这是一座不足五十户人家的小山村，传说早先这里是人丁繁茂的张庄，后来有一对姓李的木匠兄弟来这里定居，谁知从此后张姓人就一蹶不振，而那俩木匠却子孙兴旺，久而久之终于把张庄彻底地变成了李庄。后来的李庄人为了避免重蹈张姓的覆辙，就定下了一条“凡外姓人不得迁居本村”的族规。
1968年底，有四名芜湖的知青被分配到李庄落户，按当时的说法，这些“小祖宗”们都是毛主席派下来落户的，谁敢不收留！！但也不可违了族规呀？于是李庄人就在村外围的一座土坡上建起了一字排开的四间知青屋，两位男生住西头，两位女生住东头，中间毗连的两间分别是各自的客厅兼厨房。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李庄的四名知青中有两名被招工，一名被招生上了工农兵大学，偌大的一排知青屋就只剩下一位姑娘，她就是日后当了邱正茂老婆的甘秀。

读者或许会问：“为什么甘秀没有被招工或升学呢？”。

就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右派分子，过不了政审这一关呗。

甘秀是个性格爽朗、大胆泼辣的女孩，所以即使一个人住在孤零零的土坡上也从未说过一声”|怕”字。直至有一日的傍晚，她正忙着做饭。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喊道“你好！”。
甘秀赶忙瞅过去，只见一位中等身材、五官端正、文质彬彬的小伙子站在门口，就迎上去问道：“您是？”。
那小伙笑着回答：“我叫李道龙，李庄人，只是在外地呆了两年才回来，所以你还不认识我呢”。
甘秀对这小伙的第一印象很好，于是就热情地把他请进了屋，谁知从此后那小子每天都要往甘秀的屋里跑好几次，一坐就赖上大半天，这就使甘秀感到很是不便，于是她开始悄悄地向别人打听这人的人品。
有道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提起这个李道龙，倒是有一番非同寻常的来历：

话说30多年前，那还是在暗无天日的旧社会，李庄有个叫李二狗子的坏小子，他生性好色，见了女人就瞅准机会掐一下。捏一把的，传说只要他在村子里闲逛，全村的年轻媳妇们都不敢出门。

   后来这李二狗子结婚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李达十三岁那年，二狗子夫妇为他买了一个十一岁的童养媳，李达去县城读高中了，老两口就领着小儿子和未过门的大儿媳妇在乡下过日子。

   李达毕业后在县城里找了工作，二狗子夫妇就张罗为他完婚。

    办喜事的前一天夜里，大儿子起夜撒尿，隐约听见未婚妻的房里有人在大声喘气，他以为是未婚妻病了就推开房门往床上瞅，谁知却看见了父亲正趴在他的未婚妻的身上······

    如同被五雷轰顶的李达未等天亮就离家返回县城，从此就在城里成家生子，再也没有回过家。

    李二狗子见丑事败露，干脆就私下霸占了那个童养媳，他那老实巴交的老伴哪里敢说出半个“不”字。

    不久，童养媳就生下一个男孩，这男孩就是后来缠上甘秀的李道龙。

   二狗子夫妇对外就谎称李道龙是大儿子的种，可村民们的心里都明白：这孩子是老骚猪扒灰扒出来的。

   二狗子的老婆也从来不避讳，她在哄小道龙睡觉的时候常常公开这么唱：“爷爷的老小儿子吔、奶奶的大头孙子吔，快点睡觉觉了吧······”。

   又过了两年，二儿子李宪也完了婚，见新媳妇长得苗条标致，二狗子就止不住地流口水，有一天他乘李宪不在家就一头窜进新房去搂抱二媳妇，谁知这女人刚烈，不但不从，还逮住公公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下二狗子懵了，疼得哇哇叫地落荒而逃。

这事发生后没几天，二狗子就从村子里消失了，从此就一直没了音信，他的老婆说二狗子是和她吵了架才离家出走的，临走前还发了誓说一辈子不再回家。

其实是二儿子李宪知道后大怒、就乘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二狗子堵上嘴，捆住手脚给活埋了。好在那是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谁还顾得了一个乡巴佬家庭里的那么点破事。

二狗子没了，那个名义上的大媳妇就没人养活了，于是她就远远地嫁了，丢下来的李道龙就由二狗子老婆养着，后来老人去了，李道龙也大了，就自己挣工分生活。

这小子有一点倒是和他老子十分相像，除了游手好闲，赌博、喝酒，那就是好色，平日里只要看见单身的女人，也不论其辈分高低上去就调戏，尤其到了晚上放露天电影的时候，他一头扎进女人堆里这边摸一把，那边掐一下，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一个远近闻名的绰号叫“胎里坏”。

有一回：村民李正福因因喝醉酒半夜里打老婆，还将老婆撵出家门；天黑夜冷，那女人哭哭啼啼地站在村口不敢挪步，恰巧被鬼混回来的“胎里坏”撞见，于是就连哄带吓地把论辈分该叫婶婶的正福家的娘子拐回家藏了半月；后来因这事捅了篓子被公安机关送去劳教了两年；这不，刚放回来没几天就又瞄上了甘秀。
   甘秀听罢倒抽了一口凉气，从此一回到家就闭门谢客，那家伙来了就敲门，见甘秀不理睬就死皮赖脸地使劲敲，甘秀只好向专管知青事务的民兵营姚营长作了汇报。
  姚营长听了大怒，就把李道龙叫到队部臭骂了一顿。从此他再也不敢找甘秀搭话了，顶多就是远远地瞅着过过眼瘾；可到了夜间，他就如幽灵似地在甘秀家周围转悠，时不时地还干出一些龌龊的事来平衡一下扭曲了的心态。
   从此甘秀的家里就会经常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有时透过射进来的月光会忽地发现窗户纸上竟然映出一个朝屋里偷窥的人影；有时清晨开门时还隔三差五地发现有人将大便拉在了她的门前。
   姚营长虽然怀疑是李道龙在继续作恶，但却难以抓到确凿的证据；为了女知青的人身安全，他就去公社请求抽调知青增援李庄，恰巧那日赶上知青办正打算给邱正茂挪窝，于是他就顺手牵羊，把邱正茂领回来做了甘秀的邻居。

（未完待续）

山水人家

我们都是知青过来的，所以看这小说，感到真实，欣赏老乡佳作，早晨好。

鴳雀

有点《白鹿原》的味道。

鴳雀

今天没分，昨天一股脑儿的分全给你了，以为正茂与小翠生蛋蛋，表达一下祝贺，不料越扯越远。这种布局逗你玩哩，作者不急读者急，写书就该这般心思，这般悠着点的劲，这般耐得住得慢慢来的性子。

真真

“胎里坏”这个名字很到位
故事精彩，期待继续。

野山秋水

广阔天地想大有作为还真的很困难，真正体会了习李干成啥样的大事才能成功。

缺心少肺

好一个歪打正着！地主家的姑娘没捞着，倒捡一个右派的女儿！！哈哈哈哈真有你！！这正是：
歪打正着无正道，风云际会缘分到。
时世公理无处说，天公自有安排妙！！

阿强

欣赏秋不老大哥的小说—— 一个知青的色戒（五）

彩色风筝

苦命的小兰，　刚刚燃起生命的希望，　就熄灭了．．．

晴岚

小兰似乎被抛弃了，当然不是邱的错。所以女人呀，婚前一定要把住关。
胎里坏，这绰号有意思。
很会写小说，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