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秋不老 于 2021-12-21 06:56 编辑
打从那时候起,小翠就时不时地到邱正茂家找他们夫妇俩套近乎,遇到甘秀有事忙活,她就主动上前帮助甘秀照看儿子,有时还大大方方地当着甘秀的面和邱正茂说笑打闹;她知道甘秀家吃菜难,就隔三差五地往从自家的菜园里割些蔬菜给邱正茂家送去;她这样做在等待机遇、并且进行着在机遇到来之前的情感“投资"。 果不然,机遇到了:
从1976年“红太阳”陨落之后,中国发生了很多天翻地覆的大事,其中就有一件大事发生在1978年,那就是约五十万之众的“右派分子”得以彻底平反,他们受到的长达二十一年的政治桎梏和精神折磨得以解除。
邱正茂的妻子甘秀的爸爸也是这五十万既不幸、又万幸的人群中的一员,有一天组织部的负责人宣读了对他的平反决定、然后紧握着他的手说“您受委屈啦!有什么困难和要求请告诉组织”。
这位已经被疾病和贫困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的老人仅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甘秀能结束近十一年的插队生活,回到自己身边。
不久邱正茂全家就接到了回城的调令。这消息对多年来早已经不奢望被招调回城、索性就痛痛快快结婚生子的这对夫妇来说真好似喜从天降。于是邱正茂立即把老婆孩子先送回城里安顿,自己又迅速返回办理户口和粮油关系的迁移、结算工分、等等的繁杂事务。
但是邱正茂回到李庄即发现他的家已经被生产队改做了仓库,气得他推开生产队长的家门就哇哇大叫;“祥龙队长在吗!我这才离开两天功夫啊!你就端了我的窝?!也太没人情味了吧?你打算让我餐风宿露是吧!?”。
“祥龙不在家哩”,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应答声,小翠风风火火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只见她手里拿着锅铲、捋到了胳肘上的衣袖下露出一双雪白的臂膀,她一边用手擦拭着被水蒸气熏得红扑扑面颊一边说,“哎呦,小邱你误会啦,祥龙是怕大队抢先占了你的房子做队部,这才不得已这么做的嘛,你还没拿走的行李和坛坛罐罐都一件不少在我家存着哩,队里把你的伙食和起居就安排在我家,随便你在我家住多少天,保证吃喝全免费,你看看!我还宰了鸡,这不正在为你做菜下酒嘛!”。
正茂余气未消:“不行!我就要住自己的家”,说罢扭头要走。
小翠一把拉住正茂咯咯地笑着:“哎哟哎哟,难怪人家说城里人都是阴阳脸呢!你平时嫂子嫂子地叫得多亲热呀,还说要帮忙我生儿子不是吗?怎么一做回城里人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嫂子了呢?”,言罢又在正茂的胳膊上用力掐一下。
话说到这份上邱正茂还能怎样呢?只好苦笑着依了小翠。
祥龙家的晚餐很丰盛,酒醉饭饱之后没聊上一会天也漆黑了,小翠已经在堂屋搭好客人的铺盖,聊了不一会大家就各自吹灯就寝。
这就是农村,这就是没有电的、索然无味的乡间夜晚,在这样的晚间村民们怕是再也找不出比睡觉更省油、更实惠、更有兴趣的事情来;如果不是逢年过节,晚八点钟之后整个村落就再也看不到一星点的光亮,因此有人认为:“没有电,也是造成农村人口严重膨胀的重要原因之一”。
据说有位县计划生育工作组的女同志责问了某个十年间共生了六个孩子的农村汉子:“你们男人在晚上难道就不能干点别的事吗?!”;那汉子理直气壮地回答:“城里有电啊,到了晚上你们有电影看,有广播听,还可以逛街,可农村里一到晚上就瞎灯瞎火啦,如果你不让我们干那事,那我们还能干什么?”。 这农村汉子的回答后来被当做笑话传开了,竟然有很多人认为那汉子的回答也不无道理呢。
这不,邱正茂刚躺下不到一会儿就听见祥龙夫妇的房里传出了动静,他好奇地把耳朵贴紧隔墙,顿时一个女人的轻声呻吟清晰地传来,那是一种令邱正茂听了嗓子眼发干、浑身发烫的呻吟,他恨恨地骂了一声:“一对牲口!”,然后就赶紧钻进了被窝,捂住了耳朵······
也不知过了多久,熟睡中的正茂被一阵响动惊醒,他看见桌上的蜡烛已经点亮,穿戴整齐的李祥龙正欲开启大门;正茂一看手表才半夜三点,便惊讶地问:“你去哪里?”。
“去湖边拾粪”,李祥龙瓮声瓮气地答罢又朝里屋轻声喊道:“翠儿我走啦,你快出来关门吧”,然后就一手拎起粪筐、一手提着粪勾疾步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