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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个既苦命又幸福的学生
江西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在那里学习和工作有三十多年，退休后才回到上海定居。每年我老俩口都要去广东女儿家过冬，回上海时，我们总要去江西东乡停留几天。每次去都是同事、朋友、学生轮着在饭店请我们吃饭。 在这些请吃饭的人里头有一个我的学生，名叫小红，我就想说说她的故事。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那时还在一个垦殖场中学教书。因为是在山里，学生家里离学校远，故绝大多数学生是寄宿的。八一年我带的初三班毕业后，回过来我又带初一。班上有五十多名学生，其中女学生有二十来名。在女生中小红是比较突出的一个，她个子高高的，坐在最后一排。长长的辫子，白皙的皮肤，衣着整洁，一点都不像乡下人，看样子在家里也没吃过苦。 那时我们学校每个月每班都要轮流去山上砍柴，给厨房里煮饭用，我班也不例外。 我是班主任要以身作则，所以每次我都亲自带着班里学生上山砍柴。农村的孩子既淳朴又能干，他们知道我是上海人，不会砍柴，总有几个学生帮我砍。其实，我已经学会了砍柴，不过慢一些，主要是不会捆柴。捆柴的确是个技术活，很多学生会捆柴，他们可以把弯弯曲曲的树枝，用树藤捆成一捆笔直的柴，这样好便于把柴扛下山。那次是初一班第一次上山砍柴。从学校到山上来回大约有五六里路，大家把柴扛回学校后都要过称的。我的大约有二十多斤，一般女生起码有二十斤以上，年龄大一点的有四十来斤，男生就不必说了。在全班五六十捆柴火中，最小的一捆却是小红的，可怜巴巴的一捆才十来斤重。那天我表扬了几个砍柴积极的同学，他们为了多砍柴，把柴分成两捆，先把一捆柴扛一段路，然后又回去扛第二捆柴，就像蚂蚁搬家似的，这样柴火的总重量就有一百来斤了。我也批评了小红，说她哪像个农村的孩子。 从那次砍柴后，我对小红就关注起来了。她家就住在后山村，离学校大约有七八里路。 那时寄宿生每次星期六回家，星期日下午回校都要带一罐子菜，这些菜要既能下饭又在几天里不会坏的，家境好的带些荤菜，如：倒烂的肉骨头炒红辣椒、还有鱼干等，家境差的，带乳腐或腌辣椒等。小红经常会带泥鳅炒干菜辣椒，应该说家境不算差。过一段时间小红家里人会替她送三四十斤米到学校，送米的人大约有四十多岁，说是小红的大伯，一身穿得破破烂烂，真有点象叫花子。我感到很惊讶! 我从其他本地老师那里了解到小红的家庭情况：原来小红的父亲是上饶简师(小学毕业就可就读的师范学校)毕业的，毕业后就分回到本地垦殖场中心小学当老师。三年后，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由于他家是富农成份，属于黑五类(即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分子)的子女，学校造反派对他是歧视的。在六八年的时候，学校根本不上课了。小学造反派把全垦殖场的小学校长(家庭成份好的除外)以及所谓有问题的老师集中开学习班，实际上是关在中心小学里。有一天晚上，造反派把小红的父亲活活打死了，还说他是畏罪自杀。当年小红父亲才二十四岁，小红才六个月，小红妈二十二岁。过了两年，小红妈改嫁了，把小红留给爷爷奶奶带。到小红四岁，爷爷去世，到十岁奶奶又去世了，家里只有一个未结婚的大伯，以后大伯就担负起对小红的抚养。 我了解了小红的身世后，觉得她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想到以后我一定要帮帮她。 小红大伯对小红比亲闺女还亲。家里里里外外都不要小红动手，如砍柴、种自留地等活，连煮饭都包下来了。小红最多搭把手，如到菜地里摘菜，煮饭时在灶里加火。 小红小学基础差，到中学成绩也不好，初三没考上高中，学校就让她留了一级。 再说文革后小红父亲平了反，在她读初中时已经有抚恤金了，都是她大伯到学校来拿的。当第二年中考时，小红还是没有考上，那时她已有十七岁了，我决定要帮帮她。 我老伴这时已调到县政府工作，他就跟教育局局长、县长讲了小红的情况，又带小红去见了县领导，县领导为小红落实了政策把原来的农业粮转为居民粮。 以后小红又进了私营毛纺厂当工人，还去浙江桐乡学习技术，她回来后变得更洋气了。 小红十九岁时她的远房亲戚帮她介绍了对象，是县化工厂的工人，比她大五岁，名叫晓光。晓光的父亲原是化工厂的党委书记，文革中被造反派揪出来，有一次在劳动时爬在高处不慎掉下来跌死了，后来母亲与化工厂的工人重组了家庭。小红与晓光的身世何等相同!两人十分般配。晓光后来被评为高级技师，还是省五一奖章获得者。 小红二十岁时就生了儿子，儿子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很好，高中毕业考上了武汉的重点大学，工作了两年，又考上了研究生，在武汉工作。妻子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两人工资都是年薪。 后来化工厂已被私人承包，晓光是厂上层领导，小红也在厂里坐办公室。她家从简陋的小屋，搬到两室一厅的楼房，2007年又搬到十二楼高层的三室两厅两卫。 现在，小红早已当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的奶奶，三年前，他们退休后卖了老家的房子，在儿子工作居住的地方买了房子，在同一个小区，这样既便于照顾孙子，两家又分开住。 大家说小红现在是不是一个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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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18 21:39
发表于 2021-8-18 22:53
和我一样。遇到了恩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