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侯美度 于 2020-11-10 11:19 编辑
初一下学期,我与同班男同学张月善成了好朋友。每天放学后,我们便相伴到操场玩。操场很大很大,在我们眼里是乐趣无穷的童话世界。 有时候,我是一只鸟,飞得很高很高,他则变成一棵树,看我飞东飞西;有时候,我们会到城堡里去探险,------ 张月善五官端正,斯文和气。任何时候,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个暖暖的笑容,还带些许的羞涩。 我的性格正好与他相反。我是自说自话的野姑娘,说一般女孩子不说的奇思妙想,做一般女孩子不敢做的事。 我最喜欢玩的是荡秋千。 市东中学的秋千架子很高,足有两层楼高,有点像杂技秋千。 我一站上秋千,就有了鸟的感觉。我轻盈的身体借着秋千的起伏越飞越高,哇!好几次秋千差点要翻过来了,还有几次似乎碰到了天上的白云。 张月善总是站在下面看我荡秋千,我叫他荡,他不肯,老是推托自己不会。 后来,这架秋千拆除了。原因是一个大哥哥从秋千上摔下来受伤了,当时就被送往医院急救。 我还喜欢像猴子一样爬竹竿,爬到顶上又攀上旁边一根滑下来。这样好玩的体育活动,他也不玩,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我爬。 双杠,他倒是玩的。有一次,我们在玩双杠时,他难得批评我说:“侯美度,你皮得不行,你现在这样皮,将来长大不皮了,就要发胖,变成一个大胖子。” “不!我长大也不会发胖的,我一直要皮下去。”我反驳。 “长大后,我要到世界各地去旅行,我要跑遍全世界!”这是另一天,我在教室的黑板上画了一幅世界地图,又画了许多线条,这些线条是我的旅行路线。“喏,我要到这个国家去。”“喏,我还要到那个国家去。” 出国旅行,在我14岁时的那个年代,还没有听谁说起过。 张月善仍然在一旁一边看一边笑,不说一句话。但是,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发出惊喜的光,仿佛见到了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美好事物。 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他写给我的诗,两大张16开的纸,从头到尾都是赞美我的诗句,内容我忘记了,标题我还记得,是:我喜欢你。 天哪!我还从来没有被一个男同学告白过,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我一下子晕了。 我耳热心跳地读完全诗,时而含羞,时而甜蜜。 一个十四岁少年的喜欢是那样的单纯: 他像喜欢阳光那样的喜欢我; 他像喜欢春风那样的喜欢我; 他像喜欢天鹅那样的喜欢我。 我呢,也喜欢他,这真是一份美好的感情啊。然而,这份感情没有存在多久就被我否定了。因为我发现我失控了。无论我想做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了。 我打开语文书读,却不知道自己在读什么;我拿起笔做数学作业,脑子乱哄哄的,一点解题思路也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呢?没有了平和的心态,怎么完成学习任务呢?我是不是应该向大人请教呢?羞羞羞,我实在难以启齿。看来,我只能自我了断了。 我先是用黑墨水涂掉诗中所有的“喜欢”。但是,涂掉无效,心中那份又甜蜜又害怕的矛盾感觉,仍然挥之不去。 最后,我快刀斩乱麻,决定把这首诗还给张月善。 当然,我绝不会把这首诗交给老师,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家长,这是我和张月善之间的小秘密 。 我走到他家,把诗还给他,并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人不能单独在一起玩了。” 他楞在那里,我扭头就走,生怕自己多呆一分钟就要反悔。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才有今世的一次相遇。 倘若能重回当年,我要大大方方地告诉张月善,谢谢你喜欢我,我会珍惜我们之间无人替代的缘分的。 周鸿宝是常年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他憨厚而诚恳,是一个难得的好同学。 徐心玫是那种弱柳慧质的女孩,嘴角有两粒甜甜的米粒小酒窝。她是我班语文课代表。 我们俩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喜欢给同学补课。 有一次,周鸿宝生病了,可能是感冒了,我和徐心玫到他家去为他补课。 补完课,我们从他家出来时,他也跟出来,说要送送我们。 他送我们走了许多路,快要把我们送到家了,也没有见他要回家的意思,这似乎有点十八相送的味道了。 走到后纺三时,冷不妨,有个男孩迎面走来,叫了一声“阿哥”。凭我直觉,这个男孩该是他的弟弟了,没有想到,周鸿宝对着他的弟弟也叫了一声“阿哥”。 当时,就把我和徐心玫笑翻了,周鸿宝不好意思地说:“叫错了,叫错了,应该叫弟弟。” 周鸿宝还有一个大笑话。 那是一堂历史课。我班的历史老师是黑而瘦的冒殿猷老师。他上课的特点是爱用形容词。譬如把中国古代战场上的残酷描绘成“长枪像稻草般的折断”等等,他上一节课就说书一节课,这与他穿的中式服装很匹配。但是,他的普通话不标准,带着浓重的如皋口音,这使得他精彩的描述有点打折扣。 那天,他说完书,提了一个问题:“墨子的主要思想观点有哪些?”他点到周鸿宝。 “恋爱非攻。”周鸿宝一站起来,就冲口而出。 他说得既响亮又清楚,立刻引起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他却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们。 我的老天呀,正确的回答应该是:兼爱非攻。 这个周鸿宝魂灵头到啥地方去了,一开口就是恋爱,太好笑了! 写于2020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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