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鹰羌古道 于 2019-12-7 18:27 编辑
当气象观测员的那些事(下) 三、自己吓自己 以前,忙于操心测报质量,把值夜班也没当回事,可这几天,到我值夜班心里老犯嘀咕。 我们值班室的后面,原是一片梨树林,现在把树都伐了,盖起两座两层简易住宅楼。土建刚完成,入冬了就停工了,门窗都没安,一眼望去,黑咕隆咚的,很瘆人。 也就那么巧,我们老台长耄耋之年的老父亲驾鹤西游,人就停在观测场东侧的一间农具房里。夜深人静的,走出值班室,浑身就不舒服。 该到观测的时候了,小拇指上套上怀表,指缝里夹着铅笔,拿着观测簿,打着手电,从值班室后门的水泥梯子上走向观天平台。由于心里发憷,不敢向两边看,闷着头向上走。刚要转弯时,猛然看到梯子护墙上有个晃晃悠悠的东西,吓得我头发都奓起来了,仔细一看:噢——,煤炉烟筒里冒出的股股黑烟!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心“勇敢”地走上平台。观察完云(云状、云量)能(能见度)天(天气现象),又硬着头皮走进距值班室50米的观测场。记录下各种温度表显示的数据。 从观测场里出来,又去到气压仪器室观测。气压室在办公桌的左侧,那里安着两道门,主要是为了保证气压计的常温和安静。我刚打开头道门,准备左拐开二道门,就见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吓得我差点把我妈喊出来。壮着胆再仔细一看:嗐,原来是我的身影。 我拍拍胸膛,暗骂自己:怂包,今晚我这是咋啦,疑神疑鬼的。嘚,天亮了我就围着那小屋转两圈,再到简易楼里溜一圈。有啥可怕的?想到这,心里踏实了,一切按部就班进行。 编好报,不厌其烦地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才把报发出去。 次日,交了班回宿舍补了一个觉。到下午上班前,按我的想法溜到梨树园和农具房遛达了一圈,豁然心安。嗨,怕啥呀,也就那么回事。就这么着,再当夜班时,简易楼、农具房都不在话下了。 四、撬门偷书看 当一名观测员,工作非常规律,生活也很平淡,只要把业务水平提高,其他都不在话下。可对我来说,做好本职工作固然重要,可闲暇之时,总觉得缺点啥——那就是没书看。 我从小就爱看书,小学三年级就抱着一本儿童读物在那里啃,似懂非懂,就那么坚持下来了。小学和中学时,我也找同学借书看,少年读物《地下少先队》、《宝葫芦的秘密》、《小布头奇遇记》,还有《铁道游击队》、《林海雪原》、《欧阳海之歌》、《西游记》,《说唐演义》、《说岳全传》、《中国民间故事选》、《星火燎原》、《红旗飘飘》等等。就是在文革时,我也还找书看——偷偷摸摸地看,钻在被窝里打手电看完了《封神演义》。 在训练队,我也是有“前科”的。我们训练队原先是“兰州气象学校”,文革中几经折腾,就成了现在的训练队,老本也所剩无几。当时训练队的所在地就是局机关行政楼——一座3层的俄式办公楼。我们来后,局机关搬到业务楼去了。我们到局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把机关里办公室所有的用品搬出去,再把原“气象学校”的东西搬回来。 小邱是我中学的初中同学和小兄弟,训练队又是我的“班员”、同桌、同舍,他搬运东西时,在一间没有上锁的空房里发现了一堆书,看到一套《侍卫官杂记》,知道我爱看书,揣到怀里带到宿舍。悄悄地塞给了我。我问明情况后,也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我们宿舍住着6个人,除了我其他都是初中生,不清楚这本书,因此不注意。于是,我就防贼似的提防着老师,偷偷看起来,看完悄悄放回去。接着又看了《金陵春梦》,看完后都还回去了。后来,那堆书被队里发现了,全都搬走了。以前,早就听说过的《侍卫官杂记》,看完才知原来是这么回事。 到了观测站,没书看成了一块心病。这里人生地不熟,借书都没地方。观测站除了业务书籍,也就是《红旗》杂志、《人民日报》和《甘肃日报》。值班室有一台老掉牙的电子管收音机,那是对北京标准时用的,不能随便打开。 这一天,我的同事、中学同学小南和我交接班时说:“呔,告诉你一个消息,你要是听了高兴,就请我吃顿牛肉面。”我点点头:“啥好消息?行,让我高兴了,我绝对请客。”他神秘地告诉我:“我发现那个套间里堆着好几捆的书呢。” 原来,小南几个住在观测场东侧的观象楼上,他们的宿舍有一个套间,但上着锁。把手也没了,只留个方孔。他的老家是洪洞县的,我就骂道,“你不是耍人吗,都锁着呐,我总不能扭门撬锁吧!唉,真是洪洞县里无好人!” 小南骂道:“夯客(呆子),好好看看,那锁就是个样子货?拿个炉棍不就捅开了吗!“然后又悄悄说,”我们宿舍里就有一个炉棍哩,我们打开过,就是那书我看着没意思!” 这天凌晨1点,我交完小夜班,半信半疑地进到他们宿舍,地上果然有一跟炉棍,是“L”型的,棍尖是扁的。我插进正方形的把手孔,轻轻一拧,门开了。这天有明月一轮,接着月光一看,只见墙角的床底下放着一尺多厚的两捆书,打开一看,基本都是杂志。当时,我还是很高兴,总比没书看强。我挑了一大摞,就回宿舍了,这夜我高兴的很久才睡着。打这以后,我总算有书看了。虽说是撬门偷书,看完我还是放回原处了。再说“偷书不算贼嘛”! 1972年冬天,局政治处抽我在班下给他们办大批判专栏,都是些写写画画的事,地点就在他们库房里。 走进政治处的库房,只见有几排书架子,里面有好多书,当时我暗暗地高兴坏了。 下班时,我就向抽我帮忙的宣传干事李大姐开了口,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说“喜欢看就尽管来拿。”这些书都是在那个年代劫后余生的,没几本熟悉的,但还是比看杂志要强多了,而那些杂志我也就物归原地了。 我陆续看了《洪波曲》、《地下的笑声》、《子夜》等,还有当时新出的书《渔岛怒潮》、《春潮急》、《艳阳天》等。 1973年春节后,一纸调令,我就到局政治处当了一名干事,从事青年和宣传工作。库房和书籍的管理以及购买归我管了,看书就方便多了,而我的地面观测员的生涯到此结束。 尽管我当观测员很短暂,但观测员的时间观念、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却深深地印在了我脑海里。同时观云测天的功夫也让我受益匪浅。直到现在,站在高处,看看西北方的天气尤其是云状,我八九不离十的能预测未来半小时的天气情况;不管是到什么场合,没有特殊情况,绝对不会迟到;在以后的笔墨生涯中,所掌握的气象术语和知识,让我在爬格子写材料时,个中能处处体现气象这个元素。 短暂的观测员的经历,让我受用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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