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鹰羌古道 于 2019-12-7 18:26 编辑
当气象观测员的那些事(上) 1971年年10月底,教导队的学员们结业后,我这实习教员的使命也就结束,随后就到兰州观测站(那时叫观测队)报到了。 兰州站始建立于1932年,现在是国家基本站。全站有高空和地面两个观测组,我就在地面组。在这里,地面观测的项目很全,一天4次正式观测,时间是08、14、20、02点。另有11、17、23、05点的4次辅助观测。还有比其他台站多一个观测项目——太阳辐射观测,从日出到日落,每小时观测一次,不做天气预报。人员实行三班倒,后来改为四班倒。高空组就是在氢气球上挂上探空仪器,把高空测量到的风向、风速,温度、气压、湿度数据用电码发回来,直到球炸了观测就结束。期间,不断接受空中信号,经过计算,编成探空电报,发出去。07点和19点是大球,01点和13点是小球。前者测量的项目比较多,而后者就是高空的风向风速。 一、初到观测站 自从我们几个同学分配到以后,有好几个老观测员都改行,有的从事资料审核,有的从事仪器检定,除了队长、指导员以及组长和副组长是老人手外,其余的就是我们这帮秃小子,也就七、八个人。这几个家伙,已经工作5个月了,相比之下,我就是新手了。 我刚报到后,我的一个同学又去教导队(原训练队)学习仪器维修了。一般情况下,像我这样刚去的新手,要跟班见习最少一个月,只是现在人手少了,只能见习半个月。 作为一名观测员,最根本的就是数据计算要准确,尽管在那个时代,好坏没有奖惩,但是,那些前辈们还是恪守着这些规矩。 两周以后,由于人手紧张,无论我的工作质量如何,也顾不上了,就开始独立当班了。 要说这观测工作,也不算深奥,具备了一定的基本业务技能,严格按照国际通用的《气象观测规范》操作就行。但它又是一个细活,细心细心再细心,认真认真再认真。错一个数码,就叫一个错情;迟测、早测就是事故;要是缺测,就要受处分。这活计适合女同志,也适合性格较为内向的男同志。就我,好动不好静,保证测报质量却是一道难关。尽管我也在努力,可就是老出错。 技不如人,说话连底气都没有。尽管我在观测站又是办黑板报、又是办大批判专栏,还学习天气预报制作。但是测报质量上不去,一切都是太平洋里的海水——闲(咸)的。在别人眼里那是“不务正业”。说千道万,测报质量上去了才是正理。 在我的心目中,学习上最难的莫过于三角函数。我在中学时,自始至终就没有弄清楚“三角函数”,咋也开不了窍,就是想不通:为啥“斜边加对边等于底边”(至今我没想通)。而提高测报质量就是“数字游戏”,有我学“三角函数”那么难吗?我就不信,我必须要闯过这道坎。 “笨鸟先飞,以勤补拙,持之以恒。”我用这三句成语鞭策自己。从此,从观测到计算,再到发报,我比别人下的工夫更多。每到观测计算完,我都要三番五次地检查,直到报编好,还要再整个校对一遍,才拿起电话:“我是11号,现在发报:五两哇哇九(52889),……。”(区号和站号,就是52区兰州站)发完报以后,再检查一遍,如有差错,5分钟之内更正,不算错。那个仔细,那个认真,前所未有。有时我就犯嘀咕:哎哟,像这样长此以往,我会不会神经兮兮、傻里呱唧的了。大有:“晴阴风雨雪送走青春,12345熬白青发”之慨。 在这段时间里,尝遍了酸甜苦辣,好在老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把业务质量提上去了。不久,领导派我参加“天气预报轮训班”,认认真真地系统学了天气预报理论,不值夜班,也算是我休养生息了40天。 结业后,继续当班,仍然认认真真的测算,细细心心的校对。从那以后,直到年底我有俩月没出错情,到来年春节,半年时间才出了4个,但都在出错的指标的范围内。我不由得松了了一口气,啊,这感觉真好,以后要把“老错”的帽子扔到黄河里去。
二、夜半学鸡叫 转眼到了1972年的冬天,这天晚上我值大夜班。 大夜班对观测员来说,是最难熬的。我们住在业务楼二楼宿舍区,那里住的是预报员和一部分观测员。三人一个房间。每到晚上,宿舍区高声喧哗的、洗洗涮涮的,各种声音都有。按理说,大夜班前要提前入睡。在这种环境中,我没那个硬功夫,所以上大夜班前,从来没睡着过。 那时的兰州很破旧,我们又在城外。西兰公路到我们这里,只有半幅路面。马路边稀稀拉拉有几个路灯,也就是50瓦的白炽灯,昏昏暗暗的。我们观测站在行政大院的西边,建筑物都在距观测场50米开外的地方,观测场周围都是庄稼地。院内空旷的马路上只有屈指可数的几盏昏暗的路灯,没有人声,没有鸟声,也没有车声,可以说是万籁俱寂。大院里的公房用的是气暖,观测站的暖气管道距锅炉房很远,起不了大作用,值班室里还是生着火炉御寒。 现在是深夜12点多,一名探空员拽着一个充了氢气的小气球,下面挂着点了蜡烛的纸糊灯笼。观测时间到了,他把气球放了出去。随后操纵经纬仪,在手电灯光下记下风向风速,直到气球看不见了,计算出数据编成报,用我们值班室的电话一传,把值班室的钥匙挂在我们这里,就宿舍梦周公去了,而我还在继续守班。 02点观测前,我打着手电到观测场巡视仪器。走在通向观测场的小路上,想起昨晚在隔壁六一一部队大院刚看完的动画片《半夜鸡叫》,忽然突发奇想,恶作剧地学了几声公鸡打鸣,也是想解解孤独寂寞,壮壮胆子。结果真有鸡呼应了。观测场东边的观象楼里传来几声“喔——喔——喔”的鸡叫。听到鸡叫声,我乐了:嘿,有意思,真还有鸡,下次我还来。 值了两次夜班后,半夜鸡叫的事被01点放小球的探空员发现,“恶作剧”泄露了。随后探空组的大姐们在上行政班前,一起来“声讨”我。 一位外号“小辣椒”的大姐笑骂道:“哎,你这家伙也太坏了,学啥不好,专学鸡,学鸡也就罢了,还尽在半夜三更。你瞅瞅——”她指着一旁外号叫“小鸭子”的上海籍大姐——正好她们家养了一只鸡,“把你这老大姐吓得,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在半夜学鸡叫,我们就给你起好外号,让你受用终生。” 这个年代,起绰号很流行,我眼前的几个大姐,有的叫“小白菜”、有的叫“沙老太婆”、有的叫“小白兔”,还有什么“老不笑”,都是有来历的。就这“小辣椒”,是东北人,和她开玩笑,别人一点便宜也别想占到,外号也是名副其实的。我一听连忙笑着双手合十求饶说:“好好好,我不学了还不行吗?”她们顿时大笑起来。 心想,这外号起的好倒也罢了,要是被起坏了,叫出名来,一辈子都洗刷不掉。唉,算了,不学鸡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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