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头瓶子 八十年代大多数干部或是行政人员,都有一个普通的标志:用一个玻璃罐头瓶子当茶杯使用。这种玻璃做的罐头瓶子呈园柱形,约400-500毫升左右,瓶子上面有个铁盖,往右约拧90度左右,就可以打开。往左拧约90度就可关紧。那时吃得上罐头的人不多,吃了罐头后扔下的这种瓶子,在当时仍然是奢侈品,都舍不得丢掉,常用来装油、盐及自家剁制的辣椒酱等物。更多的是一些坐办公室的人员和离退休老人,常用来泡茶装水用。对一些常年出差的人来说,这种罐头瓶子更是随身“标配”,既当漱口杯又可当茶杯使用。那时一看到携带这种玻璃罐头瓶子的人,不用猜就知道此人不是国家干部,起码就是个有点身份的人。 几年前我看到一张国家主席习近平,当年在正定县工作时的一张相片,他的办公桌上也摆着一个装满茶水的玻璃罐头瓶子。可见当时连他这个当县委书记的,也是用玻璃罐头瓶子当茶杯的。不仅感到罐头瓶子被广泛使用,更感到习主席的近民和贴心。 当时的人们都不大富裕,商品也不丰富。不象现在到处都有不绣钢、紫砂及各种各样材料做成的茶杯卖,就是偶尔有卖也很少有人买得起。那时一般单位来客来人接待,都是用一个普通的白瓷茶杯盛上白开水送上。连茶叶都很少有放。在一些普通人家甚至连茶杯都没有,盛茶装水都是用吃饭的碗当茶杯代替。所以当时这种罐头瓶子,无疑就成了人们喜爱的泡茶装水的工具。 我当上厂长后为了跟上形势和显示身份。也弄了一个罐头瓶子当茶杯使用。说来不好意思,现在这个几乎绝迹、差不多成了文物的玻璃罐头瓶子,当年还是我花了好些力气才弄到的: 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我买了二斤白塘(那时白糖要凭票才能供应的)去看望一个朋友他爸。因他爸生病住院刚回家。一到朋友家看见他正在打煤球。那个年代人们的收入都不高,一些能自已解决的事情就尽量节约开支。除了不敢印钞票外,自己能做的事几乎都自已做。象自己做衣服、自已做家俱、自己种菜养鸡、自己砍柴打煤球等都司空见惯。 我进屋与朋友家老爸嘘寒了几句后,就帮助他一起打煤球。和泥拌煤、冲填挤压,两个人弄得个汗流夹背,腰酸腿胀的象个花脸猫。快到中午时分他要留我吃饭,我抹了把汗有些不好意思说:“饭我不吃了。但是你能给个空罐头瓶子给我吗?”我指了指窗台上的两个空罐头瓶子,估计是他爸吃剩留下的。朋友二话没说,拿起那两个罐头瓶子就塞到我怀里。“拿去好了!”。当时我高兴得眼泪水就差不多流出来了。但是仅拿了他一个罐头瓶子,就千恩万谢地回家了。 有了罐头瓶子,我也神气起来了。每天上班时往罐头瓶子放上一把当地瑶族人打油茶的粗茶叶(那时穷,没钱买泡茶的细茶),冲上开水。坐在结实的樟木椅上,原来拿板手榔头、长满了老茧的手,端着泡满茶水又显待时髦的罐头瓶子,缓缓地吹开瓶口缕缕的水雾,慢慢地喝上一口有些涩味的茶水,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脑海里常浮现出当年插队的时候,每当收工回到知青屋,就用一个大木水瓢舀上一瓢凉水,咕、咕、咕直往肚里灌的情景。心里深深地感到:现在虽然不可与过去同日而语了,但是千万不要把这个罐头瓶子打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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