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次吃驴肉是在下乡的时候。我下乡的地方是在当时辽宁省最偏远的昭乌达盟,那是一片辽阔无垠的草原,也是一个蒙汉杂居、亦农亦牧的地方,那里民族和睦,民风淳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日出而耕(牧)、日落而息的地方,现在想起来仍有一种情愫和牵挂。 那年处署,我和创业队的全体战友在公社参加完盟“知青办”组织的“知识青年先进事迹巡回报告团”大会之后,已过晌午,腹中早已饥肠辘辘。老知青王杰悄声对我说:“走,吃驴肉去。”“吃驴肉?”我有些惊诧。公社会后并没有安排午饭,公社的周围也没有饭馆,到哪里去吃驴肉呢?他见我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便故意神秘兮兮地说:“你就跟我走吧。”这时我的肚子好象闻到了驴肉的香味,竟“咕咕”地叫得更欢了。“走吧。”王杰用力拽了我一把。 走了好一阵路程,我跟着王杰来到了距公社约有四五里地的立新大队的一户农家。未进院子就听到了驴子的叫声,两头灰色的小毛驴欢快地向我们跑来,王杰轻轻地拍着它们的脑门,小毛驴“咴咴”地打着响鼻,好象在欢迎我们的到来。闲谈中我才知道这家是王杰的“堡垒户”,这家的主人是贫协代表,也参加了今天的报告会。 主人说,前几天,队里的十几头驴放牧时陷在沼泽地上,队里拉回后宰了,各家分了驴肉和驴骨。寒暄过后,主人一家便开始了忙活,一阵锅碗瓢盆响过,土炕的饭桌上便摆上了一盆炖驴肉,一盆烀驴骨,一盘炒豆角和一盘土豆拌茄子以及一盖帘儿的黄瓜、青椒、大葱和大酱,满满的一大桌子。随即主人又端来了一坛子白酒和一盆高粱米水饭。驴肉的块儿很大,炖得很烂,吃起来鲜嫩不腻,还略带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主人介绍说,这是草原上特有的一种花,炖肉时放上几瓣味道很好。我也是饿极了,顾不得矜持和客套,埋头就是一阵狼吞虎咽。我想我的吃相一定很蠢,很贪婪。那顿饭我酒喝的很少,饭吃的很少,驴肉却吃的很多,简直是肠满腹圆。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吃驴肉,也是我平生吃得最多、最香的一次。 如今已回城二十几年了,尽管也多次吃过驴肉,甚至吃过驴肉名肴,但总觉得没有那次吃的香、吃的过瘾。每次吃驴肉的时候,我总要提起那次难忘的炖驴肉,它仿佛已成为我知青生活的一道风景,一段值得炫耀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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