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四海 于 2017-9-22 11:21 编辑
那是一段无法抹去的历史,那是一个让人惊心动魄的年代,有这样一群人,将那段燃烧岁月的记忆珍藏在心底,化成肥沃的土壤,孕育着他们的希望。他们的名字,叫知青。
“知青生活对我来说,不是灰暗的,而是五彩缤纷的。”中央电视台著名节目主持人敬一丹如是说。与大多数知青相比,那段岁月对她而言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意义,那是她梦开始的地方 1972年,敬一丹搭上了上山下乡的末班车,那时她17岁。当时的上山下乡已经不再像68、69年那么波澜壮阔了,也不是大批大批的去兵团和农场插队。敬一丹去的是小兴安岭林区,在黑龙江省通河县清河镇一个叫清河林业局的地方,在这里,她度过了整整5年的时光。
清河林业局是个新开发的林区,敬一丹带着满心的新鲜与好奇,开始了她的新生活。新兴的林区一切都要从头干起,修路盖房,种树种菜。在这个跟树打交道的地方,她的第一个工作,就是修路。那条小路是为运木材而开辟的,它蜿蜒曲折,通往幽静的森林深处。每天,伐木工人就是踏着这条洒满汗水的小路,将砍伐的木材运出去。
那段时间是比较艰苦的,她们二十多个女孩子住在一个小屋里,不时就会听见一声尖叫,“蛇,蛇!”,那时候,蛇可是她们的常客。小屋在路的尽头,那里没有电,也没有广播、报纸,每天就只能点一盏油灯,点灯用的油都是从队里的油桶里倒出来的,每天只要多点一会儿,第二天就发现自己的眼窝、鼻孔里面都是黑的。不但修路,她们还负责种菜,一干就是一整天。下锄的时候,敬一丹看着眼前的地,就觉得地里的那个垄子,怎么那么长啊!
环境的简陋,劳动任务的繁重,或多或少都让在城市生活惯了的敬一丹感到有些吃力。可是没过多久,一个偶然的机会改变了她的命运,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她一生中重要的转折点。林场要新建一个广播站,谁能做广播员呢?热心的同志们就说,“小敬在初中就是播音员啦”。其实,敬一丹从小学开始就有了捧起话筒的愿望,初中的时候就做了学校的广播员,也参加过黑龙江省广播电台的招聘,对广播有着很深的感情,但是她从未想过专门从事播音的工作。于是,也算小有经验的敬一丹就跑到话筒前,一张口,简简单单几句话,大家听了纷纷叫好。就这样,她从此就开始了与话筒之间的不解之缘。
林场广播站是一个特别小的地方,只有敬一丹一个人,她自己写稿子,到工段去采访,是记者,又是播音员。那时候的广播主要放一些林场的动态,还有音乐、样板戏。全林场有两个高音喇叭,林场三十多户居民每家有一个入户的小喇叭,在那个大山脚下的寂寞的地方,是广播,使他们的生活有了生气。天不亮,敬一丹的声音从大喇叭里传出来,点亮了家家户户的灯。“新胜广播站,现在开始广播!”起床、上山,林场苏醒了。晚上,家家户户又拉响了家里的小喇叭,听听林场的事儿,听听音乐,还可以听到省广播电台的节目转播。在那个没有电视的时期,所有的听众都认识她,想听什么,敲敲小敬的门,“我们想听一段笛子独奏”,就可以直接“点播”了。那时广播站里的唱片都是敬一丹在哈尔滨买了带过去的,绿色的。蓝色的,透明的,大大小小几十张,装饰了小小的广播站,点缀了寂静的生活。
青春岁月,当然少不了一起欢笑的朋友。淑琴,凤菊、照云几个有着爽朗个性的东北女孩,和敬一丹很是投缘。工作之余,她们常常一起去摘豆角,钓鱼,尽情享受着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共同度过青春,共享欢乐与忧伤的朋友,是人生命中的宝藏,30多年的友情,直到现在也没有搁浅。朋友们都生活在黑龙江,敬一丹不能经常看到他们,但是一旦见面,立刻就很有默契。就在这个春节前,朋友们还到北京来看她,特地带来了山里的木耳。对这份友谊,她充满了感恩,而朋友们彼此默默的牵挂,更令她珍惜。
敬一丹在林场广播站呆的时间比较长,后来又到了局广播站,五年的知青生活,有三年时间是在广播站工作的。现在想来,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广播,那种沉闷也许是无法忍受的。在那个小小的广播站里,她饶有趣味地过着宁静的每一天。而这段悠闲自在的生活在上山下乡的第五年被终止了。那几年,工农兵学员可以得到推荐上大学,当她上大学的愿望越来越强烈的时候,幸运之神又一次降临在她的头上,北京广播学院来到这里招生了。如果没有这样一个机会,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这样一个山里的广播员会成为一个职业的播音员和主持人。就这样,命运为她打开一扇窗,让明媚的阳光洒在她面前,她顺利的成为了北京广播学院的一名播音专业的学生。
有的人回忆起知青生活,调子往往是灰暗、沉重的,但敬一丹脑海中,对那段岁月的记忆则是一幅明媚的画卷。一个新建的林场,充满了大自然对人类的诱惑。敬一丹开启了全部感官,感受着林区的色彩。
林区的春天,让她有种微醉的感觉。草木刚刚萌生的时候,满目新绿,说话间,她就能闻到空气中的香气,而一缕清风,又带着鸟儿的啼鸣,轻轻拂过她的面庞。这种微醉,怕是只有置身于密林深处才会有的感受。
林区的秋天,让她感受着收获的喜悦。她同好朋友们一起上山采榛子,采黄花菜,带着这些完全不图回报的大地的馈赠,心里充满了那种取之不尽的狂喜,就这样满载而归。
每当与别人说起林区的冬天,敬一丹的声音里就会充满无法言语的赞叹,在她脑海中那份洁白的美,动人心魄的美,也许只能让她说一句“太美了……”那个特定的地方,那时特别的心境,将知青时代的雪景定格在心中,再也无法被超越。
面对知青岁月,敬一丹从不抱怨生活的艰苦,而是心怀美好、感恩的心态。五年时间,让她这个城市里生活的学生看到了另外一种生活。远离城市,远离了原来的生活方式,远离了原来接触的事物。在那幽静的大自然之中,身处路的尽头,前面,只有大山岿然不动。在那个角落里,她感受到了最最普通的老百姓的生活。中国是怎么回事,中国的老百姓是怎么回事,这些最普通的画面,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影子,一段永恒的牵挂。 一路的学习生活 我们面前自信、稳重的节目主持人,在大学里也有过一段自卑的时期。工农兵学员出身,来自于山区里最小的广播站,而同学们都是省电台的播音员,很多同学都可以做她的老师,敬一丹,这个刚刚走出大山,来到北京广播学院(现中国传媒大学)的播音员,在体验步入大学的喜悦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点自卑。
从大山那样的一个小空间里走出来,敬一丹走进了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基础相对较弱的她加紧了前进的步伐,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呆在教室里,看那些多得看不完的书。而当时的班主任老师更是给了她很多的鼓励。至今敬一丹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业务考试她的成绩是优,这让当时并不自信的她感到很意外。后来班主任陆茜老师对她说,“你的基础不如别人,但是你播音创作的路子是对的,能够从内容出发,情感真挚投入。”短短的一句话,好像是敬一丹事业上的指南针,正是由于这种正确的点拨,她从一开始就明确了一个方向,她要做的,就是向着那个方向努力。
敬一丹刚刚入学没多久就恢复了高考,他们的下一届虽然只比他们晚了一年,但无论是教学安排,还是课程都是不一样的,比他们进了一个时代。一切都不是很正规,很多基础课她们都没有开过,比如外语。条件也是比较简陋,曾经还在宿舍里面上过课,老师到宿舍里来,手提一个特别沉重的录音机,男生我们就爬到床下,把电源接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度过了大学两年的时光。
毕业以后的敬一丹到了黑龙江广播电台工作。但是大学四年并不深入的学习让她萌生了读研究生的念头。考研很苦,但是是一种缥缈的苦,好像在夜里在雾里,摸不到看不到。而在考试之前,她手里没有咨料,甚至找不到一个人来问一问研究生到底是什么。一边工作,一边学英文,在研究生考场上,她试探了一次,失败了一次,到三上考场终获成功的时候,敬一丹已经28岁了。踏进离别五年的母校,戴上桔红色的校徽,敬一丹的心里又有了一种踏实的。她又可以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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