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一个痞子，叫XXX，为何不写明姓甚名谁？实在是有人乐于对号入座，怕应对不起，还是隐名埋姓比较稳妥，怕惹事呢！于是，将痞子的名字用XXX代替，为方便，就称他为痞子三X，再不索性叫痞三吧。 年关将近，痞三牌桌上输光刚刚到手的工资，悻悻然走在街上，冷风吹来，真是有点饥寒交迫了。他下意识地走向那家常去的面馆，进去要了碗汤面，嘱咐宽宽的汤，多加几根面条：他从早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待最后一根面条吸入嘴里，他将碗底沉淀的爆鱼碎屑一一捞起放入嘴里细细咀嚼，然后将热汤全部灌入胃中。此时，浑身舒坦起来，他眯眼朝着柜台里老板娘看着，似乎有点饭醉：“老……老板……他娘，记账！”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杏眼一瞪：“喂，老X，你记到啥时还啊？你自己过来看看，半年多，几百块了都！”痞三见老板娘不给面子，吼道“几百块钱算个屌，老子明天就给你！”说着愤然离去。
回到街上，冷风袭来，脑子冷静了些：这钱，上哪儿去弄呢？ 他想起十年以前的那桩往事。 那天，正在牌桌上酣战的他接到电话，说儿子发烧了，要赶紧送医院。他说哪有那么娇贵的，多喝水，睡一觉就会没事的，随后就继续在牌桌上鏖战。等家人找来说儿子快不行的时候，他才慌忙找车将儿子送往市儿童医院急救。 路遇红灯，他命司机闯过去，警察当然不能不管，将其截住。按理闯红灯要罚款扣照，因考虑到孩子需要救治，警察教育几句就先让车子去了医院，告知随后回来接受处理。 孩子不治，料理完后事，痞三大闹交警队，说全因警察截车耽误了孩子的救治，要给个说法。经不住他天天去交警大队“上班”，交警大队竟处分了当事小警察，还给了痞三一笔不小的款子，在他眼里是因祸得福，看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想到这儿，计上心头，他摇头晃脑回到家中，用热水泡了脚，然后躺进被窝开始筹划起来。 星期一上午，九点刚过，民政局救济科来了一位汉子，头发蓬乱，睡眼惺忪，一看就是早上没有洗过脸。他进屋便一屁股坐在接待来客的沙发上，不发一语，见此副科长小于问： “这位，您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坐坐”汉子回答道，他就是拿了一夜主意的痞三。 “嘿，对不起，没事请你到外面走廊去坐，这儿在办公呢。”“办公？办公就不能坐？哪儿写着呢？”痞三按照他昨夜想好的套路开始实施了。 小于见他不讲理，便也不再理他，自顾埋头上网，痞三找来杯子，自己动手泡了杯茶喝着，依旧一声不吭。 倒是里面办公桌的副科长老周有点沉不住气了：“我说你这位同志，喝完水请赶紧走，我们马上要开会了，再说这儿又不是茶馆！”老周说话有点不客气。 痞三把茶杯猛地往茶几上一放，茶水四溅。他大声喊道：“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怎么影响你们了？你们民政局不是老百姓办事的地方吗？老百姓坐坐也不行？”坐在办公室最里头的是科长赵阿三，见状过来问：“先生…先生…你坐，你坐，咱们慢慢说……我想你不会没有事吧？”见科长这么一问，痞三喜上心头，事态正按照他的套路进展着。 “你是局长吧？我…我…活不下去了，我要救济！”痞三明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局长，他装糊涂。 “你什么情况？只要符合救济的条件，我们会予以考虑滴”。赵科长打着官腔。 痞三自从唯一的儿子夭折后，就与老婆离了婚，自此天天在外面打牌赌钱，输得连房子都抵押出去了。他原本在一家国企担任库保主任，大小是个头头，也因连连旷工被单位除名。在朋友的介绍下，给一家物流公司当押运员，有活就去，没活在家等着，没有固定的收入。 痞三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当然避开了赌博，只是强调了儿子夭折、老婆离婚和没有固定工作这些情节。 科长听完，觉得是够困难的，就对痞三说：“这样吧，你写一个救济申请，到所在的居委会或社区填一张救济申请表，签名盖章后拿来，等领导研究同意，我们会给你一定补助的”。 “我可以马上写救济申请，为什么要到居委会和社区？钱又不是他们给……你是局长，是领导，我写好申请书你直接批一下不就行了？”痞三说。 “我不是局长，是科长。”赵科长解释。 “你不是局长为什么要问我？既然你问了，这事你就要负责到底！”痞三开始展示他的痞子手段。 科长要去开会，无法与痞三周旋，就对小于说：“你查查他的资料，如果属实，按规定办吧。”说完出去了。 小于照科长嘱咐，立刻打开网上社区通，找到痞三的户籍和其他资料，一查：今年他的救济款已经由社区发放了，而且还是按特等困难救济的。小于抬头对痞三说：“你的救济款已经领过，怎么又来要了？”“不是我要的，是你们科长主动问我的，再说，社区发是社区的，你们民政局就不能再补助些吗？你们在办公室有空调，喝茶上网，知道老百姓日子有多困难啊？”“这个我不能做主，就连我们科长都作不了主……”小于说。 痞三不等小于把话说完，就开始大声嚷起来：“你们不能做主就不要问，我在你们办公室说话了吗？是你们自己问我有什么事，我说了，你们又说不能做主，不是耍我吧？那你们把做主的请来！”这些都是痞三设计好的套路，以他上回交警大队的经验，在此小试牛刀。 小于真的出去请了，不过一会儿回到办公室，说领导在开会，没有时间，让痞三以后再来。 痞三说没有关系，他可以等，领导不会一直不散会吧。之后，痞三依旧坐在沙发上喝茶，一语不发。 中午了，小于帮痞三也要了一份盒饭，他也不推，接过就吃，他知道这不必领任何人的情——都是公家的钱。 机关的作息时间为“早九晚五”，快要下班时，科长回来了。 “嗯，你怎么还在这里？小于……他的事怎么处理的？”科长见痞三还在办公室，老大不高兴。 “赵科，他本年度的救济款已经领了！”“是吗？既然领了，就回去吧。”科长以为小于现给他办了救济呢。 “我是领过一些救济钱，那是社区的，你们不能再发些吗？你们每月成千上万地拿工资，给老百姓只是个零头，早就用完了……要不这样，你们把下一年的救济金先给我，否则我过不去这个年了！”痞三开始大耍无赖。 这日正值腊月二十四，是本地习俗“送灶”的日子，家家户户就像过小年一样热闹，如果不是痞三赖着不走，大家早就下班走人了。 痞三这一闹，隔壁局长室的刘局长坐不住了，嘱人将赵科长喊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赵科长回来对办公室几个说道：“你们一人拿一百，给我！”科长拿过其他三人的各一百元，自己拿出两百，交与痞三说：“救济款不可能再发你一次，是有政策规定的。这些钱是我们科室私人捐给你的，你回去过年吧。”痞三千恩万谢接过钱，出门不忘说句“你们都是好人啊！好人有好报！”随后开溜，直奔面店而去。 星期二一早，痞三出现在社保局；星期三，信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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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4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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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4 13: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