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64年起,我二姐开始下乡,68年后,我、我大姐和弟都相继下到农村。兄妹五人,只有大哥“文革”前大学毕业被分到东北工作。以后,我家只有在哥每四年一次的探亲假期才能团圆。
69年春节前,我们相继回到家,团圆的喜庆还没得及享受,年前夜某日夜半三更派出所的民警便来敲门,惊得我父母还以为我们兄妹谁在外面做了啥坏事,来捉人的,吓出了一身冷汗。后来听民警说,据居民小组长反映,我兄弟姐妹没去派出所报户口,他们是来查证的,并要我去派出所写检讨。没法,我代表姊妹去写了这辈子唯一的一份检讨。
我知道,这是居民小组长点的“炮”。因我爸是“资本家”而妈是资本家家属且与她有隔阂,虽左邻右舍都有知青回家,但独独查了我们家。
73年,四年一度的探亲假,我哥竟没用,作废了。
75年春,某日,下午收工路过学校,老师交我一封电报,急看,是哥从家发来的,说他出差来湘,完事后顺道来看家人,要我马上回家。但仔细一看发报日期,傻了眼,时间已过一星期,我恨不得插翅立刻飞回家。
哥还在家等吗?
我马上请假,打证明,次日天不亮就上路。哪知我赶到三四十里外州门司时,汽车早出发。幸好当日还有唯一的一班过路车,下午三点到鲤鱼江。也罢,就去那了。
到那后得知,汽车火车都没有去郴州的了,天色还早,我决定争分抢秒,步行回家。
天有不测风云。走到桥口下大雨,到供销社饮食店吃碗粉,打算去买把伞一刻不停赶路,伞要三块多,但我只有一块五毛多,没法,只得等雨停了。
雨停,天已黑,急上路。虽路上常有汽车驶过,我也有飞身爬车的本领,但为安全,作罢,我要毫发无损地回到家。我像“幽灵”又像“夜游神”,天亮时,饥肠辘辘的我,终于回到家,时隔6年,我家再一次团了圆。
有一位著名诗人说国人最沉默,被人欺侮后,一句“往事不堪回首”就算了,但他没想想,不如此,你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