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美食——洗脚盆煮狗肉
在黑龙江这些年,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四人帮祸国殃民,国民经济临近崩溃,物资十分匮乏。我们最切身的感受就体现在知青食堂的伙食上。那时知足的是比在农村插队拿工分的强得多。馒头、大碴子、小米、高粱米还有稀罕的大米——虽然查哈阳是出稻米的地儿,总之能吃饱肚子,副食就是土豆、白菜、大头菜,后来学会了做豆腐,生豆芽菜,再加上海带,就是这么老几样,半年吃上一回肉,大家肚子里没油水,都缺嘴儿,也就特别馋。
记得75年,我在团工程连任副指导员。为防治狂犬病,团里组织了一次打狗,被打死的狗,只要不是疯狗,就把狗肉在食堂烧给大家吃。我们这些从来没吃过狗肉的知青们,真觉得尝到了天下美味,这下还把馋虫给钩出来了。我们在宿舍老议论再想法打狗解解馋。于是我们就开始行动起来。白天去老职工住的地方做了番侦察,到了天黑就由男知青带着麻袋——套狗用,拿上铁镐——打狗工具,直奔侦察确定的目标。我们女知青就开始准备炊具,其实什么炊具也没有,就是把铝制洗脚盆也叫钢盅盆用肥皂反复擦洗干净。这边刚洗干净,那边就胜利而归了。把战利品拖回来,扒皮、洗净、剁开,放进钢盅盆里,再加满水就在宿舍的取暖火炉上开始煮起来。这种盆,里面深,盛得多,而且不怕炉火烧。不一会儿就开锅了,我们什么作料也没有,事先从食堂讨了些咸盐和干辣椒,这时就把这些东西撒了进去,随即,香味儿就飘出来了。这香味刺激得大伙儿直咽口水,我们围着炉子,下了五齿钢叉——手,全无斯文,你撕一块儿,她扯一块儿,大快朵颐,还没煮到点儿呢,盆里已经所剩无几。大伙儿兴高采烈,盛赞美味佳肴,真不知用啥形容词形容那好吃,那解馋的煮狗肉,虽然谁都知道这是用洗脚盆煮的啊! 第二天一早,狗主人就来找我告状了。其实,我早做好了准备,我吞咽着因回想昨天的美味儿而冒出的口水,笑嘻嘻地对付她。我知道她特别喜欢我从上海带回来的不锈钢小勺,平时一到我们宿舍就把玩起来爱不释手,这时我痛痛快快地送给了她,而且是两把。这下,她一转生气为高兴,也就不再追究,满意地走了。这也算是各取所需,物物交换吧! 那次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狗肉,那香气儿,那美味儿,至今想起都垂涎。后来回到城市,在上海天津的饭店里。我都点过狗肉,还专门在天津韩国人开的名店狗肉馆里,去找当年那次狗肉的美滋美味儿,但是很遗憾,不知什么原因,再也没有找到比那次更香的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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