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他个亲妈的,神马事都要插手。这些哈孙!”蹲在长条木椅上的县军管组张组长愤愤地骂道。 元朝呢,则坐在张组长办公椅子上,望着他这位“干哥哥”。 “本来我想把你放在政保上,那地方锻炼人又有出展。不料地区军管会那狗日的下放干部却说这次只能抽调远方知青,附近知青一个也不要。嫌我抽调你了。上午开会我跟他们美美地嚷了一气。” “咳。大哥。”元朝听说是这事惹得张组长大动肝火。马上表态“不行我就回公社或者回队上去也行。不要因为我影响了你的工作……” “你说盛呢!回磕?你回去不要紧,你哥这脸往哪放?以后在县里还咋干?咱不回去!”张组长听说元朝说要回去的话当即打断元朝的话。“你不要管,我自有办法。这样,你先到看守所做着。尽管条件差一些,但是看守所的工作也很锻炼人呢。我一开始就在看守所工作呢。你先去!以后有机会咱再说。啊!” “行,我听你的。” “那好。我已经给看守所马所长打了电话了,你去就直接找他。听他的安排。” 元朝扛起背包出了军管组的大门。临出门前,他看了看同他一起抽调的那几个远方知青。果然人家就是气派,大概事先已经从下放干部那里知道被抽调的消息,像变戏法似个个带顶鸭舌帽一派苏联特工模样在办公室前走正步好不神气。而元朝呢仍然穿着父亲给他的卡其布军服光着头一幅当地农民的打扮。 “元朝、元朝你到那里去? ”同元朝从一个公社被抽调来的一位远方女知青看见元朝扛着背包往外走连忙追问道。 本来元朝想回答一句,但这时从他们这群人不知哪位口中发出了“回去呗!你没有听下放干部说这次只能抽咱们这些远方的知青嘛。”的话。为了不给张组长找什么麻烦元朝就没有接茬。那位女知青显得尴尬还略带伤感! 元朝步行了5里地来到县城北边的康家沟—当时军管组的看守所就在那里驻扎着。找到马所长。马所长说我已经知道了,张组长给我打了电话了。我先带你到宿舍安顿好后再谈工作。 元朝随同马所长一起到了宿舍。所谓宿舍,就是在看守所大门一进去左手边的一排窑洞,马所长随手推开一间窑洞的门,里面一股霉气味迎面而来。马所长皱了皱了眉头说了句“这帮哈孙怎么也没有打扫打扫?” 马所长稍有歉意地说你等等。然后对着院子喊了声“刘某某,你死哈了?”马所长的话音刚落,从对面的窑洞里出来一个人,嘴里应承“来了来了。”忙不跌休的跑过来了。马所长说不是早让你打扫这个窑洞你怎么……? “唉呀,我的过、我的过。上午我光想着给赵队长种菜就把这事给耽误了。我的过!我这就打扫。” “你就会说你的过!说你的过有神马用!你看元所长都来了,窑洞里还是乱七八糟的,你让元所长‘圪就’在当滩呀!” “啊、啊,我的过我的过,对不起、对不起,元所长元所长。我这就打扫这就打扫。”刘某急忙喊叫几个人过来打扫窑洞。 元朝一听人家叫自己所长立即觉得浑身不自在,又见他们急急忙忙开始了打扫,心里觉得非常过意不去,连忙说算了我自己打…… 马所长急忙给元朝使了个眼色说走,让他们先打扫着,我领你到其他地方看看。 转过墙角,马所长对元朝说那些人都是轻刑犯,因刑期快到了所以留在看守所劳改。咱们不使唤他们使唤谁!你千万不要对他们客气否则该说你敌我不分立场都有问题了。 “长学问。”元朝暗暗想,这知识过去可不知道也没处去学! 马所长见元朝不说话。他笑了笑说“元朝,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我和张组长是一起参加工作的!关系很好。说起来你叫张组长大哥,你叫我大哥也是应该的。但在这你就不要叫了。” “好的,谢谢马大哥。”元朝还是叫了一声。 马所长摆了摆手,给元朝介绍看守所的工作性质。通过马所长的介绍,元朝明白了:看守所是关押犯罪分子和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被拘留的违法人员。元朝他们这些人的工作职责就是看守,专门看管犯罪分子的。每个看守除了正常值班外还的包两个、三个窑洞里的犯罪分子的具体任务,说明白就是不要出事等着最后的处理。至于收押进出那一套专门有人管。元朝他们只需要看押票、提票是否符合要求就可以了。“另外。”马所长嘱咐元朝。“你要特别注意的是,有的军管组来提人审问往往有一些不当的行为,你在接收犯人时要注意看犯人有什么异常?特别是身体外表有无伤?这点很重要!” “为什么。”元朝不解地问。“你以后就知道了。遇到这些事你也不要多管,马上通知值班所长就可以了。”马所长又告诉元朝一句。 “还有,这里的犯人叫咱们都是所长,叫负责警备的县中队战士都是队长。刚才刘某叫你元所长你还不习惯,这是规矩!嘿嘿。”马所长朝元朝笑了笑。 这时刘某跑过来“报告所长,元所长的窑洞打扫好了,请……” 马所长和元朝一起进了窑洞。果然这些人非常用心非常认真非常吃苦。窑洞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说,刚才那股霉味也没有了。而且元朝的被褥都铺的平平整整,墙角放着两个暖水瓶元朝掂掂满满的。脸盆架的脸盆里倒了半盆热水,挂钩上搭着雪白的毛巾。“请元所长洗脸。”刘某毕恭毕敬地在一旁站着。 元朝刚洗完了脸,刘某急忙抢上前一步把洗脸水端出去到了,那非常熟练麻利的动作还吓了元朝一下。不一会刘某又端了一盆净水回来放在脸盆架上,满脸堆笑地说道“元所长还有什么指示?” 这享受元朝还是第一回遇到一时还不习惯呢。他愣了愣神,想起马所长刚才的嘱咐于是说了句没有指示了刘某这才毕恭毕敬地退出门去。 马所长见元朝洗完脸,说咱再走。我领你进号子里看看熟悉熟悉。 元朝随马所长到了看守所院子里面的那扇大铁门,门口有县中队的战士站岗。战士就是战士。见马所长来了正要打开大铁门上的小门但看见马所长带的生人即元朝也要进去,立即要元朝出示证件。 马所长急忙说这是新来的元所长,我带他进去熟悉熟悉情况。 “不行!”战士斩钉截铁地说“无论谁要进去都必须要证件!” 马所长回头对元朝说你看见没有,这就是这里的规定,我是所长都不能破了规矩。咱等等吧,让内勤把你的证件送过来再进去。一会儿内勤把元朝的证件送过来了。战士仔细地看了证件又看了看元朝才伸展胳膊“请进!” “是不一样。”元朝又学到了一手:凡是制度,必须严格遵守否则就不叫制度。 进了号子大院,元朝才看清,其实这山区的看守所,号子也是一排排的窑洞。每间窑洞都装有一扇朝外开的铁门,铁门上有一个一尺见方镶有一个可以抽开的铁片的小窗口。元朝一看就明白平时可以抽开铁片从这个窗口看里面的情况。排排窑洞的四周都不挨墙!最边的窑洞距离院墙还有10米远!院墙上有铁丝网,四周各有一个岗楼,里面站着县中队的战士,警惕地注视着墙里墙外的情况。元朝看了看,啊,原来这看守所墙上的铁丝网设置的很有特点:齐刷刷地朝里弯了一定的角度,即使你爬上去要翻越就得仰身攀越当然非常容易摔了下来!四个岗楼的顶上安装有四盏探照灯,从四个方向个顶个地对着院子里。马所长告诉元朝,以后你站在院墙上就知道了,这院子里面没有死角,谁在院子里活动上面的岗哨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马所长介绍正在院子办公室的其他看守和元朝认识一下。“大家今后都是同事共同努力做好工作呀。” 元朝给大家敬了一个军礼,“请各位老兄今后多帮助多指教。元朝有不对之处就批评。我一定虚心接受。”元朝诚恳地对大家说。 “没嘛达没嘛达,都是自己人嘛。”在场的同志们很热心。元朝感到阵阵温暖。在军管组因下放干部“不要附近知青”使元朝感到的那点不快顿时云消烟散。 这时马所长说:胡海,你带元朝看看号子里的情况。以后元朝就先跟着你练练。从办公桌前站起一个约40多岁的看守答应了一声,来到元朝跟前拍了拍元朝的肩头说了句走。 元朝刚走到门口正要迈出门槛,突然胡海伸出右手一下子抓住元朝的右手向后一拽,左胳膊迅即绕住元朝的脖子使劲一勒,元朝顿时脸涨得跟紫茄子似的气也喘不上来整个身体根本无法动弹。他张嘴想说干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想挣扎却连一点劲也使不出来。立马元朝感觉灵魂这就出窍了。 这时勒在元朝脖子的手松开了,四周传来一片笑声。元朝急忙大口大口地吸气,那个时候他就觉得空气真好真新鲜真及时!吸了一阵宝贵的、救命的空气,元朝这才抬头看看屋里的同行,心里委屈地想我这个新来的人有哪点做的不对你们说嘛,为什么给我这么个下马威? 马所长见元朝的脸上略显委屈的表情,笑了笑说“元朝,刚才胡海这个哈孙又教了你一手!咱们这号子呀,进门的两侧是死角,如果你没有经验开门就进,万一那些犯罪分子藏在死角处,你一跨进门口人家从你身后一冲而上给你来个胡海的那套,到那时你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就完蛋了。哈哈哈!” 啊,原来如此。元朝感激地、不好意思地朝胡海笑了笑算是明白了。 “元朝,你不用紧张。万一遇到罪犯用这招,咱也有办法!”胡海说:“你来你来,照我刚才的法子勒住我。” 元朝照刚才胡海的做法画瓢冲上去给胡海也来了个索喉抓手的动作。元朝觉得自己尽管笨手笨脚的可力道不小。还想着也够胡海吃一壶了。 “看好了!”胡海说了一句,突然左手发力抓住元朝勒在他脖子上的左手腕往外猛地一扭,随着元朝左胳膊肘关节发出的嘎、嘎的响声一阵钻心的刺疼立即窜满了整条胳膊,而这同时胡海的右脚猛地抬起往下一跺就跺在了元朝的右脚面上。好家伙,元朝在脚面、胳膊那双重疼痛下,立即不由自主地、非常主动地松开了勒在胡海脖子上的左胳膊、放开了拽住胡海右手的右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而胡海呢,人家一点也没有刚才他被索喉后那番狼狈样。 “这就是解法!今天是教你一手我留了劲。如果真是对付罪犯,那他的肘关节非脱了不可,搞不好脚面的骨头也得散了架!”胡海满意地说。“以后有机会好好练!走,咱进号子看看。” 元朝呲着牙咧着嘴,忍着刚才胡海为锻炼而给他带来的疼痛紧随着胡海跨出了他在看守所正式工作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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