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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的早春，当陕北大地尚是一片寒意时，我随着插队的潮流，踏上了这片神奇的土地，开始了我的插队生活。
刚去的那天，我们在大队书记的带领下生产队。一路上，我们是那么的兴奋，正在叽叽喳喳地说到去了队里要怎么怎么“改天换地”。当书记说了一声“到了”，冷不盯的突然“汪”的一声，一条身上混杂着白黄毛的大狗(当地人为苍狗)从半山腰冲了下来，“汪、汪”地狂叫不止。村口的路很窄，一旁就是悬崖。因为我一直走在前面，所以它首当其冲的就冲我来了。猩红的大嘴，滴着串串唾液的舌头，白色的獠牙和那股我从没有闻过的腥气，迎面扑向我。我连退了好几步，狗是步步紧逼。书记“客、客（陕北话‘去’的意思）”连声吆喝道，但是狗没有丝毫要“客”的意思，它继续叫着、扑着。再退我就要跌下山崖了。这真是“无路可走了”。我摸起石头就砸，没砸上，……。这狗可能平时厉害惯了，觉得我竟然敢反抗，更加凶狠的叫着、扑着，有几次差点就咬着我的裤子，那股腥气阵阵地钻入我的鼻子里，熏的我直犯呕。半山腰似乎有人喊什么，还有小孩子的阵阵笑声。我激怒了，脸涨的通红。心想来战天斗地的我，还没怎么着就让条狗给咬的狼狈不堪。我摸起一块碗口大的石块，使劲地砸在了狗的头上……。石头是比狗头硬，血从狗头上直往下流，它“嗷、嗷”的惨叫了几声，夹着尾巴扭头跑了。我一副还不罢休的样子，又摸起一块更大的石头还要砸，书记连声算了算了，吓唬吓唬就行了，我才把石头扔了。
第二天，我起床后，推开门来到院子，发现苍狗在磨盘下卧着，头上那道被我砸破的口子向外翻,血历历可见。苍狗见我，立即站起来走了。这以后苍狗只要看见我就立即走开，眼里满是委屈的目光。我们同来的知青谁给它食物，它都吃。但是我给它吃的，连那时非常难得的肉，它都不吃。好几次在大家的哄笑中，弄的我面红耳赤的下不来台。老乡们曾数落我，狗可是种庄稼人的忠臣。你刚来它不认识你，当然不让你进庄。你怎能出这么狠的手?是的，苍狗头上那道伤疤，就是我刚进村给人家留下的终身留念。望着苍狗那副不屈不挠的样子，我只好自我嘲谐的说，晦，这人有度量小的，不想这狗也有度量小的。但以后发生的一件事，却改变了我的看法，狗比人的度量可大多了。那是收麦的时节，这在农村是龙口夺粮的大事啊。全村人凡是能动的，都上了地头。连村里的狗都来到地里跑着、跳着，仿佛也督促人们快快地收。但是收麦子是非常苦的活路，收过麦的人都是知道的，一天下来累的真是浑身痛。那几天，我们几个知青累的那豪言壮语也不知上哪儿了。只要有机会就赶快往地上趴，太累了。
那天，天蓝的出奇，太阳特别的充足，阳光非常“毒辣”。远处地平线雾气腾腾的，绝对是麦收的好时节。就是收麦人苦呀，因为整个环宇像个大蒸笼般的令人几乎喘不过气采。中午歇晌时，我找了个坟地，这儿是有树有草的好地方呀，便急忙躺卞来。几天来累的我浑身上下似要散架了，正迷迷腾腾的要入睡时，“汪”的一声，一个巨大的身躯从我脸前一掠而过，带起的阵阵干土，洒了我一脸一身，还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我脸上、头上扑打了好几下。“什么呀”我当时吓的出了一身冷汗，立即坐了起来。嘿，是苍狗，就是被我打破头的苍狗，正在一旁撕咬着什么。“你这个畜生，这么坏，老子打了你一下，你就报复老子，连觉也不让我睡?”我当时边骂着边握着镰刀扑上去，心想这次非砍死你这畜生不可。可是苍狗一边躲着我那把锋利的镰刀，一边仍然“汪、汪”地撕咬着。我仔细一看，愣在了那里，呀，苍狗在撕咬一条蛇，是当地人称为草上飞的毒蛇(以后我知道那是北方最毒的蝮蛇)。我顿时明白了，原来当我人睡时，这条蛇游过来了，可能是我的脑袋正压在它的洞穴口，它回不了家。农历六月的蛇，是脾气最暴躁的时候，蛇，急了，它要咬我。正当它要对我下手时，被苍狗发现了，苍狗立即扑了过来，与蛇撕咬了起来，把我从毒蛇口下解救了出来。看见这惊心的一幕，我的心“腾”的一下，呵，苍狗，我可是错怪你了。我立即上前挥动镰刀将毒蛇砍死，转而抱住为我而被毒蛇咬了好几口的苍狗。这时苍狗忍着毒发的疼痛，用头、用嘴在我身上不停地噌了又噌，一副又是高兴又是委屈的样子。我摸着它头上那道被我亲手留下的伤疤，眼睛不由地湿润了……从此，我与苍狗成了好朋友。
我离开那小村庄时，为我送行的人群里绝没有“小芳”。但是苍狗却追出好几十里地的，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以后听村里人说，苍狗死了，是让人给毒死了。唉，苍狗还是死于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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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25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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