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四海 于 2017-7-25 06:31 编辑
北京女知青许明
延安宝塔山下的延河大桥,现在是车来人往,周围建筑密集,满眼红红绿绿的广告。40多年前,这里曾经有过另一番景象。土黄色的山河,土黄色的汽车,土黄色的队伍和土黄色衣服夹道欢迎的人群,从首都北京来的男女学生们正浩浩荡荡到这里插队 在黄土坡劳动的女青年 我们拜访了几位留在那里的北京知青,发现延安的当地人已经不怎么住窑洞了,而他们却还都住在窑洞里。他们好像真的扎根在那个地方,留在那个时代了。 她想找个本地的能出那山沟 ■车停下,他伸出头说上来上来
北京知青许明 我们从城中心的这个地方向老街的岔路走出不远,上了一处有些陡的高台阶,在旧楼房中隐蔽着一排大窑洞,绿油漆的门窗,家家户户小花的门帘。西头的一家出来个笑盈盈的女人,足有1米8高,看上去40来岁。实际上在40年前,她就在那来延安的知青队伍中。她叫许明,还是讲一口让人感觉亲切的北京话,她笑声爽快,说话也很爽快。
那会儿动员插队的时候,街道的、学校的都到我家来做工作。我妈后来说,毛主席可有政策了,就是说可有头脑了。一开始搞文化大革命让红卫兵小将起来造反,无价值地把那些地主富农资本家的财富,都给国家收回来了。收回来以后呢,让红卫兵小将都串联去,满世界大串联去,我妈说的,串得心也野着哪,又让你们都去插队了。
我觉得外边的世界可好了,那会儿串联跟同学一起去了天津、上海、厦门,没去农村,就觉得外边的世界可好了,可愿意出去了。我们家孩子多,工人家庭,生活条件也不好,到号召插队的时候,我就愿意走,我妈不让转户口,我偷着把户口拿走给转了(笑)。因为这个,后来走的时候我妈没送我,让我弟弟骑自行车把我送到学校集合。
我们晕晕乎乎到了陕西的宜君,正好下大雪,一尺多深的雪,拄着根棍儿,穿的都是板儿鞋,塑料底的,滑得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90公里路,不通车走过去的,走到村子里面,老乡们出来接我们。
哪想到农村是这样。一看大山沟什么都没有,荒山野岭,我们女生就哇哇使劲儿地哭。住在山顶子上面,喝的是下雨下雪的水,挖了水窖存水。
有一天我下沟里去担水,快担到山顶上了,爬那么一座大山呢,那时候十几岁能担动吗?好不容易晃晃悠悠,快到了山顶上,正好有个斜坡,我说歇歇,刚往下一放,那个桶咕噜咕噜眼看着滚下去了。我坐在那使劲儿地哭,哭得嗓子都哑了。
你们是想听听后来谈对象的事啊?那说说怎么跟我们家那位认识的吧。说出来也挺不平凡的。就是有一次我要回北京,正好碰上一个顺路车,那会儿在任家坮的沟里头,90多公里,没有车,正好我们那一个女的,她弟弟在大修厂,开了辆卡车带着他未婚妻,也是北京的,我说干脆搭上你们的车。
开到洛川已经是晚上了,我们就住旅社,他们俩一块儿住去了,我住集体的大炕。说第二天早上来叫,我早上四点多一直在门口等,等到快11点,还不来。我就提个大包,背个黄挎包,可劲儿往前走,那会儿可天真了,就觉得不远,其实从洛川到铜川去坐火车还有好几百里呢。
到后来,一边走一边哭,使劲儿哭。出了洛川的城外,这边是山崖,那边是种的庄稼。也没有人,反正也不嫌害臊,哇哇地使劲儿哭。正好这时候,他的车从车站出来,碰上我了,他就把车停下来,车上拉了黄陵的一个女教师。他伸出头说,来,上来上来。我还挺自觉,还往车厢上爬呢,他说来,下来坐。
他和女教师聊天儿,人家有想给他介绍对象的意思,问他多大?他说三十了,还说他家是下中农,说当过兵什么的。我在旁边一听,哎哟,还没结婚哪,心里边好像就有点儿那意思(笑)。那会儿司机可吃得开了,给个县长都不换。
后来路上我们就说话了,他聊起粮食不够吃,我还拿粮票给他,他不要,我说我有全国粮票呢,给他拿一点,他推开不要。
第一眼看到反正还可以,像个男子汉。眼睛大大的,双眼皮儿,身体挺魁梧,一米七几,比我矮。会说,人家会说话。
有的车碰上了,喊他范大脑袋,我就知道他姓范。他给我送到车站。 ■他说他大舅能给我调出去,我就跟的他 自从那年路上偶然搭车以后,大个子的北京姑娘许明,又去找了那位开大卡车的司机。
到第二年的7月份,正好任家坮有个压面机要拉,我就想起他来,到队上找他去了。这么着又联系上了。那时候特害臊,不敢主动找男的。也有一起的北京知青对我有点儿那意思啊,但是想想都是知青,谁也出不去。不如找个当地有点背景的,也好出了那沟,那么大的沟啊。
我找机会到他们家去了一趟,他说过他家在贺家湾。我自己主动去的,骑着自行车。这次他跟我说了,那意思就是咱俩处对象吧。
你不知道,那时候司机人家都看得可高级的那么个人物,那就是说给个县长都不换。因为那会儿车少,交通特不方便,开大车的都可那什么了,人家都来求你。那会儿车少,不像现在有钱就能坐车。
我已经想过了,我为什么没在任家坮那儿找个北京学生?去了50个哪。我就是想找北京学生出不了那个沟,那么深的沟哪,90公里,又没通车,一辈子窝到沟里怎么办。所以我说找个本地的,还好他家有个亲戚,他说他大舅在富县供电局当局长,说能给我调出去。所以我就跟的他。说白了找个本地的能出那个沟。你要找个北京知青,俩人都没当地亲戚朋友,出不来那沟。
那次跟他见面完了以后,天也不早了,那天就没走。那会儿他们开卡车的行李都在车顶架子上放着,让人给偷走了,他就没了铺盖。队上给他联系了东关旅社,在车站旁边,让他在那儿住。晚上他就跟我说,你在这儿住,我睡车上去。我说不,我睡车上,你住这儿,好歇歇。他不同意,去车上了。
到了夜里有人在外面推门,门插着的,我问谁?他说是他,后来……说真实的?(笑)后来他就进来了,进来以后呢,他说车那边睡不成,我说睡不成,你就在这儿睡,你睡,我坐着。
他说你也睡。正好有三张床,两张靠墙,一张在门口那儿。我怕人家检查,趴上边小窗户一看就能发现,就叫他到边上的床,各躺各的床,中间隔着过道,这么就睡了。我说你别脱衣服,你就这么靠在被子上睡,他可好,嗵嗵嗵把那衣服也脱了,就穿着个短裤、背心,钻到被窝里。
我就不敢睡,心跳得咚咚咚、咚咚咚,那会儿可紧张了,这个男女关系国家管得可严了,完了我就咚咚咚的心跳睡不着觉。一会儿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又叫我,他说许明,许明,我说啊?他说咱们说说明天怎么走。他的头冲着门这儿,我的头冲着那边的墙,离得可远了。
那会儿我没单独住过旅社,害怕男女住在一屋有人管。怕人家听见一男一女说话,我说你过来咱们悄悄说,我那意思是让他把头调过来,不是离得近一点,别让人家外边听见。他还以为我让他过来呢,嗵隆一下子就跑过来了!
就这么着,完了就发生了第一次关系。我们第二天走了,回去我就天天哭,那会儿不懂,以为说在一块儿一睡就有孩子。后来人家说“害口”,就是想吃这、想吃那,我以为说害口就是嘴烂了,那谁看不见呀,我就天天哭。后来我们那个管理员说你一天哭什么呀?我跟她说了,她说你就把他粘住。粘住就是把他给赖住,她这么告诉我。我给他写了封信,让他来,他就来了,又接触了两回,我们就决定结婚了。
许明的这一番心思实属正常。那个时代,凡是有了两性关系的,女的就跟定了男的。一旦要吹,男的几乎是流氓,而女的也几乎低人一等。女的到男方单位控诉的情况时有发生,那样一来,要么复合,要么男的受到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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