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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3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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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火娃 于 2017-1-13 23:05 编辑
小小说 《路》(四)
陈刚说到这,把最后一截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使劲拧到烟灰缸里。
接着说:“我去田沟乡报道时,乡政府破乱不堪,工作人员松松垮垮,根本不像一级政府。当时乡政府大学本科毕业生只有我一个。书记田喜是“文革”期间,偷换知青名额上工农兵大学回乡的大专生。知道吗?
那时他在乡里说一不二,一手遮天,我后来许多遭遇都与他有关。
我报到后被分配当见习司法调节员,我当时很高兴,毕竟和咱专业贴点边。
可没几天,一名乡副书记找我谈话,要派我到袁家村去搞落后村改造,说是党委决定的,当时我非常吃惊,因为当时我对这个乡,这个村还完全是一无所知”也没人给我作任何介绍。”
“袁家村离乡政府有二十几里地,村子在半山腰上,几座大山围着,不走到山根底下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村子。全村七百多口人,村子穷的让我难以想象,年人均收入不到四百元。
我去的那天,秋收已经开始了,不少村民开始在自家承包地里收割。打听好多人,我才找到村书记袁奉九和村委会主任袁奉琦,没想到村委会几个干部正在会计家喝酒呢。
书记看了我的介绍信,又上下打量我好一会儿才说:“听说有个大学生来,这他妈的田喜不是欺负人吗?你刚到乡(政府)里人还没认全呢,来了咋工作?我看田喜这小子根本没安好心,他是怕你陈大学将来成气候,抢他饭碗。行了,咱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来这里也好,这里避风,这帮王八犊子年八辈也不来一回。你要是不嫌气咱们,打今儿个起你就和咱们一锅搅马勺在这混吧。”
知道吗?听了这话我的心一下子从头凉到底。正在我站在那不知所措的时候,袁书记又说:“你小子今儿个有口福,老会计打了两只野鸡,赶上了就上炕一起喝点吧,也让咱们好好考验考验你。”还没等我说话,会计家婶子就拿来碗筷,把我推上桌。”
“农村‘考验人’很独特,那一次我被喝的大醉,后来我是怎么到书记家住下的都不知道。可也就是这次‘考验’书记认准我这人实在,打那天起就便在书记家住下了。”
第二天,袁书记组织村民开个大会,把我介绍给村民们。书记说:“陈大学初来乍到,但他好歹也是乡里的干部,大小是个角,今后谁要是难为他就是打我的脸。”听了这话感动的我几乎流泪,打从校门出来我是第一次听到这看似粗俗但又很温馨的话语。
我表态,“请乡亲们放心,我认准咱们袁家村了,我就是拼了命也回报乡亲们。”这是我参加工作后,许下的第一个诺言,也是背负的第一份责任。
陈刚停了一下说:“那一年,我几乎就没见过田喜书记几面,见面也形同路人。我没得罪这位田书记呀?他对我哪来这么大偏见呢?这件事我想了几年,也了解几年。最后我得出结论,小人有时不在于你是否得罪他,而在于他小人之心是否算计上你。乡政府我也不认识几个人,加上大家看田书记的态度,谁还敢主动接近我呢?所以我要想帮助村子去乡里协调点事儿,那就是天方夜谭。
我回到乡政府除了领工资,再没别的事可干,乡里也没给我个住处,每次去乡里,无论多晚我都得翻山越领回到袁家村住。一年四季不论刮风下雨、天黑路滑,我都要硬着头皮走着,这条路我摔了多少跟头自己都数不清,可就是这条路它让我更坚强了。以后在乡里工作那些年,每次遇到困难时,我总要在这条路上走走,静思一下。”
“你们打电话埋怨我不来县里看你们,要知道,那时我到乡里去一趟都难呀!我也想过找找你们,你们老爸哪个伯伯、叔叔给乡里说句话,也许我日子都会好过一些。可我转念又想,我寸功未立,让伯伯、叔叔怎么替我说话?再说,就是说了在田喜那里他就会真正容下我吗?这漫长的路最终还得靠我自己来走。”
“那段时间我挨家挨户的走访村民,和老九叔彻夜长谈。除了帮乡亲们干活,给村里几个中学生补习文化课,我还跑遍了全村几个大大小小的山头。
有一次,我下山晚了,天黑路滑,我一脚踩空,掉到山沟里摔得不醒人事,是九叔带领乡亲们打着火把,找了大半夜,才把我背回家。”
陈刚看到两个人听得入神,便提议喝口酒。
接着说:“这些事儿我在心里憋了多少年了,这次走上新的岗位,不知怎么一股脑的都浮现出来了。但这些话我也只能和你们俩位老同学讲讲,不会影响你俩情绪吧?俩人说:“怎么会呢?听你讲我们也受启发呀?”
“有一天,我去村民袁成武家,他家住在山上,成武哥30多岁是个复员兵,祖上有木匠手艺,成武也心灵手巧就传承下来。他爹我在县里待分配时见过他,他正在市场上卖山核桃做的工艺品。经我提示老人想起我来。我看了爷俩的工艺制品,心里顿时有个想法,能不能用这工艺品做突破口,组建个合作社,扩大生产规模,带动更多人致富呢?”
小小说 《路》(五)
“我把我这个想法和九叔说了。九叔说:“这事儿我也想过,就怕抢人饭碗袁家不乐意呀!另外投资的事大伙也不一定接受。”
这两件事还真让九叔给说着了。我和九叔做了一个多月的工作,好不容易说服了袁家,可乡亲们听说要投资入股谁都不干,连村主任都不干。
没办法我只好回家一趟,求妈东挪西借凑了5000元,九叔咬着牙卖了家里一头牛凑钱投了5000元。我们建了个合作社,在乡里正式办了执照。添点简单设备,收购些原料,我们先干起来。这东西成本低,挣的是功夫钱,没啥赔头,小本生意,就是别压货。过了段时间我想,这生产规模虽然扩大了,但我们品种单一,销售渠道还不畅通,很难形成规模经济。”
“我想到了我们学校美术学院的黄副院长,在校时,他是我们足球协会的铁杆球迷,好多活动没少给我们体育部支持。利用学校放假我和九叔一起去省城请他,没想到黄院长了解我们情况后很高兴。他说:“我当年知青下乡时就在你们乡,离你们村不远,我正想有机会回去看看呢。”
“知道吗?黄院长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更大的商机,这是我想都想不到的。后来,黄院长不仅个人给我们工艺品场做了不少设计,改进工艺。还动员他多个学生来考察,他建议我们为美术院建立一个写生基地。更让我想不到的是黄院长还帮我们引进了20万元的投资。进一步扩大了生产规模,并形成了新的产供销的经营体系。
一年多时间我们的投资回报就翻了几倍,乡亲们看到了前景也纷纷前来加入,村工艺生产合作社,扩大到四五十人。添了新专业设备,建了培训班,我又帮着建立健全了各种规章制度,特别是安全制度等等。
这是村民第一次按工业化要求被组织起来,村民们的思想解放了。工艺品场建成熟了,大学生写生基地办起来了,村民们看到了商机,接着山货店,小饭店,农家小旅店,也陆续建起来了。
村民还主动集资、出工、出力自建了四公里掐脖子的沙石山路。村上人没事喝小酒,打麻将、看纸牌、扯闲话的习俗不见了,村里的环境卫生也大改观,致富光荣的念头足了。
两年多时间,村民收入成倍增长,过去什么乡统筹、村提留的落后村,一下子就成了全乡第一。乐得村书记九叔逢人就讲:“这都是陈大学的功劳啊!”
王威感慨的说:“你真了不起,来,为咱们老同学干一杯。”大家一起碰杯把酒干了。陈刚又给三人各满了一杯酒。
王威说:“你这段经历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说很不容易,但你干的确实精彩。连咱们学校和那么多校友都用上了,这些资源。我俩怎么没想到呢?”
陈刚笑了笑说:“这都是逼的,我欠乡亲们的情啊!再就是我不能用行动证明自己,我就没办法在乡政府里站住脚,也别想为老百姓做更多事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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