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上龙池人 于 2016-10-21 16:43 编辑
这件事发生在“文化大革命”时期。金洪岗与梅月琴俩个今新春刚过，正合国家婚姻法结婚年龄，男二十、女十八。他们虽是土生土长在宜南山区、倒还都有一点音乐细胞。故而参加了文艺宣传队。而且已有六个年头。那年代不象如今有电视电脑，农村文化生活苦淡，奉年过节只能有各大队的、文艺宣传队来“显威”。除了在各自大队演出外、还得各大队相互调演、和去公社联欢汇演。
一年，他俩就因演黄梅戏《天仙配》弄假成真夫妻。一时成为当地山村上下，人们茶前饭后的话题 。 俩个自小青梅竹马，在一起读完小学。不过梅月琴幸运碰上政府，第一年办半耕半读的农中。也就是每天，半天劳动半天上课。就这样，她耕读了一年、因故中途退学。金洪岗由于家境不富裕，是全大队出了名的金、程、高、王四姓，城皇老爷躲债——穷鬼、之—。 那年的正月初三，夜已深了、山乡古道上走着、来自红峰公社东风大队，参加公社文艺汇演结束归来的队员。那年代，这里交通尚未发达。不象如今岀门就坐车。去公社来回还得步行30多里路。一阵10几个青年男女。沿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只见金、梅俩个与其它同志脱离开。不由自主地，来到村西龙眼潭边一片刚竹林里、他俩习地而坐紧挨着身体。是“相互取暖”？还是“相爱依身”？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金洪岗对她说： 白天在农地劳动时，经常有人对我开玩笑说： “你两个不要诸葛亮哭周谕——假戏真做呵！” 有的直截了当地说：“你们干脆来个先养儿子后结婚。” 此时，金洪岗把这些说法有意识地告许她，目的是“投石问路”。 并要她表明态度，可她就是不吭一声。简直就好比是金在演“单口相声”。 沉默许久，梅月琴经过一场内心激烈斗争，终于向金洪岗倾诉事情的原委；真叫她左右为难的是，因父亲不同意我们来往。金洪岗听她这么一说，并不感到意外，因为金洪岗自知之明，无论是家庭经济条件、还是体格身材、确实难以班配。你看梅月琴身高1.7米、体重83公斤。而金洪岗身高还比梅月琴矮了5公分、体重少32公斤。难怪村上早就有人这样讥讽；他金洪岗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更有人为梅月琴惋惜、真是一朵鲜花插上牛屎上———遭辣立。(可惜的意思)但是人类总是希望亲帮亲好、邻帮邻好。金洪岗村上有个远房外公，就关切对他说：“月琴是匹好马，就看你会不会骑……” 在这当口上，金洪岗也不想去多为难她、于是用商量的口气说；“明天一早，我到大队会计那开个结婚证明，我们趁去杨墅街镇你姨妈家、我亲娘家拜年的机会，去公社登记结婚。然后，我们再乘车到常州，我继父那里暂作避人耳目”。梅月琴答道：“避什么暂时呀！既然去了就别再回来了”。金洪岗一听，真是老鼠掉在米缸里——求之不得。 笫二天，金、梅二人各自拜完长辈之年，就来到公社办公室、办理了结婚手续。当晚在杨墅镇上杏花楼开了个旅馆，这对青年男女由此、情窦初开腾云之雾这里就不作细表。 俩个大清早起床洗漱用餐后，来到杨墅车站刚踏进门、只见一约十一、二岁的少年，箭步来到梅月琴面前、一声“大姐”还没容她脱身之便、即又有两个青壮年、一齐上来连推带拉出了车站门、往上埠桥去了。此时，金洪岗与梅月琴俩个、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全盘打乱了这对新婚情侣的蜜月计划。 原来那个来叫“大姐的”那少年，正是梅月琴上埠桥姨娘的儿子。另俩个是她姨娘的老邻居。这一切都是月琴她爸，年初四那天拜年没回、第二天一早骑上自行车飞驰二十里、来杨墅她姨娘找人未着，才演出上头一幕。 从此俩个虽近在咫尺，如同相隔万里。金洪岗二年前，跨队来这里担任生产队会计。经历了这场婚事风波，为避尴尬、无奈只能忍痛割爱回到自己原小队。这期间，金曾亲自上门求亲、请人上门劝婚先后五、六次都无济于事。这桩事；对于金洪岗来说，如同婴儿割断母亲奶水—样、开头几天难受。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不过，老天好象有意为他们按排了未来……。
又一年的正值酷署三伏，一天梅月琴她正跟往常一样、与同生产小队的社员们在水稻田耘稻。“耘稻”就是用一种“耘耙”的农具在稻棵根部除草松土。因为田里有水只能用这耘耙。“耘耙”宜兴话讲“乌头”不知为什么能称这工具为“乌头”，大概它的尖端象乌鸦的头、故尔称之吧。闲话少说，书归正传。话说正当梅月琴在水田，满头大汗认真劳作、被大队派来一“公差”带来茶场办公室。 在一个星期前，梅父就被大队“专案组”、传来名曰“办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实以“莫须有”罪名审讯。今天是要梅月琴来，让她交待为父亲上串下跳的问题。文革主任气势凶凶地对她说：“希望你能与你父亲划清界限。不要站在人民的对立面，老老实把你去杨墅区委，找谁的经过一一讲清。”梅月琴只是回答了一句：“我没有去！”此刻她思忖；有句老话叫；千问不开口，仙人难下手。就这样接连三天，专案组采取车轮战略攻心战术、始终未让梅月琴说出一个字。嘿！别看她是个大姑娘，可她这股倔劲，并不亚于类似的大男子。 原来，梅月琴的父亲，早年也曾参加过宜南游击队活动。他有个结拜义兄，刘金山因故先逝、留下上有一老母、下有一刚满月的儿子。不是亲生胜似亲人一样，照顾这祖孙二人二十年如一日。三年困难时期，一日，见孙子饿得可怜、刘母去小队刚竹园里、弄了几支笋回来给孙子充饥。这事被他人捡举，结果队长罚她白干三日，出勤不记工分。刘母经不起这打击，当晚上吊自尽。人命关天，梅月琴父亲本来就是个火爆性的人，一时情绪过分冲动把刘母遗体、抬进队长家闹丧整整七日。后经公社一位与梅父，有生死之交老游击干部岀面、才妥然解决。可有谁为想到就这样；梅父正因此事，才有前面所提及“文革”中吃了一只为自己种的苦瓜。 前头讲到金洪岗和梅月琴在杨墅車站，打算私奔的计划落空。金洪岗只能主动辞去她队会计，仍回自己小队。不久，被大队按排任茶场会计。光阳似箭，眨眼已过去三年。 话接前文；专案组对梅月琴连续三天采取吓、诈、骗等多种手段都未达到目的。于是他们又施出了一招新圏套； 在接连十多天的“作战”专案组看看对梅父女俩“干芝麻逼不出油来” 真是猴子捞月亮———白忙一场。 决定暂先放梅父回家。把梅月琴留下按排在金洪岗同一房间。唯一能抓到一线希望，就看金、梅今晚如何登场。 只听专案组头头讲：“你是洪岗的老婆，是合法夫妻，从今往后就住这吧！” 这事来到太突然了，他们没预先通知金洪岗。倾刻，人已散夜深静。房间内，在煤油灯下金洪岗与梅月琴、有千言万语一时无从说起。金洪岗坐在竹床上，仿佛见窗外月光下俩个人影隐约游动……。 此时，金洪岗不由心头一颤、急忙下床洋装推开窗门。心想会不会是专案组浱人来“听壁跟”(暗察) 有谁知道，这对错散鸳鸯、是通宵达旦以泪洗面迎来黎明的……。 从此，梅月琴参加茶场干活。第二年，便嫁夫随夫回到金家原小队、生儿育女。至于他们又是如何走出困境，如今怎又在城市生活的故事、暂先不作交待。 在这次的“一打三反” 运动中梅父经受了大小批斗会十三次，至于具体细节，这里就不作交待。不过，很显然这次他能安稳过关，确实多亏那位老游击从中护祐。不然肯定要去吃几年官司。“专案组”实在奈何不得这位老上司，因他来头实在太大太大了。
几十年的风雨岁月已流逝变迁，俩个共枕夜宵偶尔还常提起，难以忘怀的那些辛酸片断。如今他俩虽都年逾古稀、但相互真诚的那颗心，仍是那么纯洁永贞。再有三代同堂的那种天伦之乐，常逗得他俩，在茶余饭后时兴还唱上一段《天仙配》中的“夫妻双双把家”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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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21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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