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窗烟雨 于 2016-10-19 16:34 编辑
梦中的童年总有红叶飘舞,那是故乡的柿子树,挺立在老宅庭院,陪伴祖祖辈辈,经历百年风雨。每个秋天,当缀满枝头的小灯笼由绿变黄,椭圆的叶子便渐渐变成暗红,悄然飘落,静静地堆积在树根周围,无言的完成一次生命轮回,留下一个没人想听的故事。
童年的我喜欢柿树的叶子甚过她的果实,我稚嫩的乳牙受不了酸涩,本能的回避。但我爱那叶片的红艳,拾起它夹在课本里,做书签。也曾淘气的贴到脸颊或顶到头上,然后疾速的跑,让叶子再一次飘落。为什么要看叶子再一次飘落?为何要重复风已经做过的?我不知道。童年的我,也曾目送红叶落入水中,在缓缓流动的浭水河沉浮、打旋,最后消失在视线尽头。视线的尽头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沉入水底,也许是去了远方。我相信是去了远方。童话里的远方,跟诗一样美好。我的童年除了伟人诗词,读不到其他诗,但远方还是给我幻想,让我认为一定美好。 当故乡再没有亲人,柿子树就没了下落,唯有红叶飘在回忆里,那红艳没有随岁月流逝而消褪,反而愈发亮丽,让我到处寻找,如同寻觅失散的恋人。有部影片,《等到满山红叶时》,讲的什么故事,早已忘光,去影院,冲的是片名,不为故事。后来听说,影片讲的是三峡红叶,其实拍摄在南京栖霞山。于是,在九十年代的一个秋天,与三两好友满怀期望奔向栖霞山,宛如去赴一场千年之约。不料,红叶却已在凛凛寒风中委地,卧于游人足下,与泥土浑然一色。 前几年,去了三峡,然而 季节不对,所有的枝头都泛着青绿。又一次的失望而归,对红叶依然痴恋无悔。一次次,一年年,总是盼望秋天,总是想与红叶相约,却都是阴差阳错的一次次擦身而过。 五十知天命,而今,走过人生大半旅程,岁月的积雪渐渐淹没头顶,不再看童话、不再读诗、不再浪漫、不再幻想、不再追求也不再向往远方。年过半百的我,终于明白,与红叶的约定,不在栖霞山,不在三峡。众里寻觅千百度而不得,不妨蓦然回首。本溪的老边沟大石湖,名不见经传,却让我重睹久违的红艳。 十月的深秋,行走在溪边湖畔,看一树树丹枫,红如火炬;听风吹落叶,絮絮低语;安享阳光温热,祈盼岁月静好。懂了秋天,悟透人生。火焰将熄,会有最后一闪。走过青葱的初春,走过浓绿的盛夏,在苍碧的深秋,收获完播种奉献了拥有,红艳,是生命最后的光彩。放慢脚步,屏住呼吸,静听红叶的临别私语,纵有千般不舍,仍须离去,只望此生,如绝唱曲终,虽不能从头再来,却也能余音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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