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风采
岁月如歌,凄美苍凉。岁月如涛,荡气回肠。1970年,17团奉沈阳军区,军委命令:全团搬迁至普阳。
莽莽苍苍的普阳大地——远古荒原、沼泽、荒草、无边无际,像凝固的波涛延绵不绝。蚊子成群日夜哼着小曲、小咬如麻漫天飞舞、迎接着开荒大军。知青连披荆斩棘向荒原宣战:问大地谁主沉浮?——青春似火的知青连。(我的弟弟68年支边来到这个连)
宿营的帐篷是知青的家。地铺的下面是草坪渗透着泥浆、各种小虫、老鼠、为伴。清晨,衣裤湿漉漉粘在身上。夏天喝浦鸭河的水、冬天化冰雪为生。春天冻菜汤荡然无存,食堂只有半缸盐。知青们,每天喝着面条汤送馒头……
我得之前方生活困窘惦记弟弟,托人捎去一袋咸萝卜条、大罐鸡蛋酱、二斤白糖,心想弟弟可以夹馒头吃几天啦!
几天后接到弟弟来信,没看完信我就内疚、无地自容。原来,我捎去的东西弟弟一口没吃着:咸菜条战友们见了如同见了羊肉串一抢而光;午餐时鸡蛋酱用勺平均分给战友夹馒头里;晚餐时烧了一锅开水,倒入二斤白糖,每人喝一碗糖水就馒头吃。战友们对弟弟说:“谢谢姐姐”!我在自责的同时为弟弟关爱战友的精神所感动,弟弟对战友充满浓郁的深情,于是连夜腌咸菜、第二天又利用职权,呼吁学生家长捐献干菜、咸菜、酱支援前方,一呼百应。
军号响,弟弟带着知青排,扛着铁锨去拉煤,当时只有大眼麻袋装煤,知青的肩膀就是传送带。晴天,煤面和汗水融在一起,对面认不出是谁。雨天煤面向墨汁浇灌在全身。战友说:“咱敢跟非洲人比黑,他们有洁白的牙齿,咱连牙齿都是黑的”。
为完成任务,我弟弟自强不息,自己的定额完成,总是帮助体弱的战友抗麻袋,任劳任怨的忍受着腰酸背痛,执着地肩负着排长职责。患了颈椎病一天也没休息,每晚给战友们读报,战友们睡了,他就给战友拢火驱寒……连长称我弟弟为连队的中流砥柱,22岁的弟弟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73年冬,风雪呼啸,塞外苦寒。我弟弟押车去绥滨换豆油,司机是天津青年,装载五吨的汽车,飞驰在冰天雪地的公路上。突然发现转弯处有一片冰,来不及反应,刹不住车,只听轰隆巨响车向路边翻两个个。两人晕了过去。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弟弟突然苏醒,意识到翻车啦,还巧,汽车侧立。车门没压在底下,我弟弟用超强的勇气竭尽全力把司机拉出。接着汽车爆炸、大火烧尽了大豆。他两早已震休克,滚滑到壕沟里,碎片砸的他们鲜血浸染雪地上……
朦胧中,弟在叨念汽车呢?大豆呢?醒来才发现躺在病床中。他俩确诊为重度脑震荡,头上、脸上、身上,多处大包、小坑、大眼、小眼献血渗透了纱布。最不忍目睹的是,医生含泪为他们脱下粘皮的袜子……各级领导,战友们,泪水簌簌地流下。
这是一段刻骨铭心,充满血和泪的知青经历。北大荒的山山水水,留下了血和泪的回忆。知青用那赤诚的心、用血肉之躯为代价、用宝贵的青春壮举,谱写了顽强不屈的高昂战歌——血染的风采!
(图与文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