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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逃难(相似)
44(2)、寿星指路
(四)人从虎豹丛中健 天在峰峦闕处明
第一章 勤奋学习
44、躲寇 (2012年3月27日) 许树人
兵荒家国乱, 携子更艰难; 为善天常佑, 犹存战马欢。
逃难
1943年4月21 日(农历癸未年3月17日谷雨节),我出生于河南省新郑 县南的黄桥村。(属羊,家族中排行老九,自家男孩里应属老大。)问及 时辰, 母亲说,在前半夜落地,那时候没有表,估计着应该就是亥时了。
谷雨时节,清明浆美村村卖,谷雨茶香院院夸。果卧幽窗身化蝶, 醉题素壁字栖鸦。(陆游《闲游》),按季节说当是好时候,宋朝范成大 的《蝶恋花》,就描绘了一幅清新、明净的水乡春景,读着它,就会觉得 散发着浓郁而恬美的农家生活气息——春涨一篙添水面。芳草鹅儿,绿满 微风岸。画舫夷犹湾百转。横塘塔近依前远。江国多寒农事晚。村北村 南,谷雨才耕遍。秀麦连冈桑叶贱。看看尝面收新茧。
春光明媚,绿水迎花,正是一年好景。然而,看了刘震云写的《1942》,河南境况竟叫人大吃一惊——哀鸿遍野,难民蜂拥!方知道自己就是在那个战乱频仍、逃荒要饭的年代来到了这个人世间的——真是生不逢时,自然也乏善可言。据大人们说,当时乡里听到的几乎都是些人心惶惶的消息……如今再看看这网上的图片,就可想见当时的社会情景。 据查时讯,“一九四三年三月日本宣布进驻,全面接管广州湾,拘禁了全部法国官员。又由于太平洋战争爆发,一时海外交通断绝,商场顿呈惶恐不安状态,从各地逃难来广州湾的商人开始各选归途,在广州湾经营大商号、银庄等的大商家陆续返回原地,广州湾商业便开始走向下坡,渐趋冷落 ”。广州犹如此,中原更混乱……得到点儿风吹草动的传信,家里若有经商的人,自然也会闻风逃逸…… 那年月,用母亲的话说,就是生我“那年很不太平”。如今看来,也是很有道理的——据查:(1943年——民国32年,是年,郑州地区连续发生水、旱、蝗灾、粮食颗粒不收,据统计,仅郑县一县有95121人饿死。年底人口统计,全县仅172194人)。最近上映的根据刘震云写的《一九四二》,就真实地反映了当年河南灾难的情况…… 因为社会的动乱,人心不安,婚丧嫁娶自然也尽量从简。所以,在最近的家族中,我虽是第一个男孩,大家庭里也没有设宴待客。听母亲说,只是我的姥爷、姥娘闻讯后,带些鸡蛋、衣物,从相庄前来黄桥看看,这就算了事啦。 猜想着还有一个不好明说的原因,就是那个时候,在十几口人的大家庭里,父亲也是作不了主的——上有母亲,下有兄长,哪有自己说了算的份儿。所以提起这个事儿来,母亲心里总是愤愤不平的,到老也还是颇有些不愉快。一个大家庭里,表面平平静静,看来矛盾还是有的。真是人生不平事,从来就不少! 艰难多有,光阴日徂,我一岁多点儿的时候,当是1944年吧,家乡又“跑老日”。(稽史: 1944年4月18日,日军发动河南战役,由黄河铁桥和中牟附近渡过黄河,进犯郑州,于20日攻陷郑州)。人们闻讯,惊慌失措,四处奔走…… 据载::“ 1944年4月,日军发起豫中会战,第一战区防线全面崩溃,汤恩伯部野战军安全撤出中州,可谓战略性转进。这次撤退常被形容为如何狼狈,其实汤部之退尚称可佳。日军检讨即称'作战目的虽在捕捉汤之主力,而在禹县等地获得局部性胜利,但其主力则在汤之巧妙指挥下逸脱,始终未能捕获意志顽强的汤兵团’。结论出自最嘉遮掩的日寇之口,可觇其实。”禹县,在新郑的西南,新郑,是赴禹县的必经之地。 母亲所说的“跑老日”,可能跟此次战役有所关系。父亲在回忆日本鬼子攻打新郑的时候说,当时日本人从东门进攻,并没有包围全城。人们还可以从西门往外逃。据说我二伯就是在最紧急的时候跑回家了…… 家里人知道日本人进城了,都各自赶紧躲藏。在平原地方,那时人们首先想到的地点就是村西南的河道和老沟……母亲曾认真回忆当时的情景说,许多人拥躲在黄桥南地大沟中的洞子里,洞上头是开阔的麦田,洞外边,是弃用的古衢……大家颤颤惊惊的,孩子又多,难免会有哭闹的声音。听说我大伯家的二姐就因为哭嚷,不听话,差一点被活活捂死…… 后来,洞子到底被敌人发现了,人们就四散逃命……自然,也有跑得慢的人被抓、被害。据说,我的姑姑,就是在慌乱中挣脱的…… 母亲抱着我,在匆忙慌乱中跑了一阵,就藏在一片较深的麦地里嘘嘘地喘着气。估计中午时分,猛抬头间,忽然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关切地对她说:“你躲在这儿不行啊,不远的地方就是大路,太危险了,挪挪吧……”听了此话,母亲也来不及思索,就急忙换了个地方。没想到,不多一会儿,就远远地听见一队日军骑兵从大路上跑过…… 母亲述说这件事时,总是赋予了一些神灵的色彩……现在看来,真是老天常佑善良人!念此,2014年8月15日,作《五绝 .奇逢》:烈日炎炎地,何来雪鬓翁;温存急指点,母子躲灾星。 …… ……
以后再大些,记得还跟着母亲和家人“跑反”——傍晚的时候,听说有甚麽强盗之类的夜里要来,村里人就在夜幕降临之后,匆匆地离开家,到沟沟坎坎的地方东躲西藏的…… 我们好像是在村子西南边沟里的洞子中过夜的,天亮了才敢慢慢回家……这种事不止一次,有时候,不过是一场虚惊!究竟是跑甚麽,我现在也搞不清楚! 回忆过去荒乱频发的岁月,人们的生存是多麽艰难啊!这正像杜甫《逃难》诗中写的那样——乾坤万里内,莫见容身畔……故国莽丘墟,邻里各分散。 过兵、驻军的时候也是有的,犹记得,家里尚住过甚麽军队,最清晰的是牲口屋前的一棵大树上拴着一匹很高的战马,据说是打日本的战利品。好像是些南方的军人,他们管馍筐叫筲箕,吃的面条足有两厘米宽。看见孩子,他们也给弄点宽面条吃,所以至今还记得当年情景…… 战乱、灾荒,给人们带来了无数的恐惧和苦难!岁月的剥蚀和洗涤,并没有磨去所有的痕迹!多少年后,还会有严粲诗中“十载青山几战尘,还家何处访情亲”的感觉…… 人老了,容易怀旧,这又让我想起了刘禹锡的名句: 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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