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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诚友谊 发表于 2014-7-22 09:44
谢谢姐姐!
(五) 七十年代末,上级任命子生为学院院长,袖珍任党委副书记。开始了正常工作。不久,恢复了高考。 七月上旬,一天下班回到家,袖珍跟子生说:“接到郭主任一封信,邀请咱俩去参加八月份举行的鲁南抗日老战士座谈会,还拟出了发言的题目征求意见。你看看,” 子生接过信来看了看,“我看可以,你有问题吗?” 袖珍摇了摇头。 子生说:“那你给郭主任回封信吧,就说:‘对发言题目没有意见,没有特殊情况,一定参加。’” 第二天袖珍接到婉秋来信,说到去参加会议的事情,她愿意参加会议,就是对发言有顾虑。袖珍给子生看了信,说:“还是得跟她聊聊。” 子生说:“你不是过两天要跟招生办去省城开会吗,你就住在婉秋那好了。” 袖珍说:“我想这次去开会就不带红檀木簪子了,等到开会的时候,我郑重的赠送给她。” 子生说:“这个想法挺好。就等于肯定婉秋的贡献,我赞成。你还可以说上几句精彩地话,表彰她的事迹!” “对啊!人们往往认为抗日英雄就是杀了鬼子的。要让人们知道婉秋也是真正的抗日英雄!” 会议在鲁南的一个县城召开。到了开会的时候,学院派了吉普车专送子生和袖珍,虽然已经立秋,一早出发天还不凉快。但是,两个人心情很好,说着闲话。司机是位老师傅,开车稳,路况熟悉。车一进山,就觉得凉快多了,路上行人不多。那上沿下坡的山路,倒是让子生和袖珍回想起打鬼子时,天天爬山的日子。 袖珍自言自语地:“真是山连山,坡连坡,沟连沟,水连水。” 子生说:“那时沟沟坎坎的路,都是咱们用鞋底踩出来的。要不是老百姓支持,真是连鞋都穿不上。” 袖珍说:“那时爬山、走路、打仗,也不觉得累。躺在哪个山窝窝里也能睡得挺香。” 中午到了县城招待所,子生和袖珍一下车,郭主任和小李就从屋里迎了出来,签完到,走进房间,行李还没放下,就听到有人喊:“子生,你们来了?”接着进来好几个人。子生和袖珍都愣住了,认不出谁是谁了。铁娃从后面跑进屋来,挨个给子生和袖珍介绍。大家使劲握着手,拍着肩膀。 袖珍说:“都好几十年没见了,走在路上还真是认不出来!” 沈山说:“你们俩变化不大。我还能认出来。不像我胖得变了样。” 小李招呼服务员搬过来椅子,大家坐下说着几十年的经历。 沈山说:“亏着子生让郭主任找我,要不然我还来不了。好多人都不知道我现在的单位。” 子生说:“保密啊?” 沈山说:“不是保密,是调动太多。南下,打到福建,我被留下当了地委书记,后来进山剿匪受伤,总之地点不断变化。” 子生说:“郭主任怎么把你给揪出来的?” “你别说,就是因为文化大革命来家乡调查材料,让郭主任抓到了信息。”沈山笑着。 铁娃插话:“这次沈山回来,贡献可大了。找到了两位烈士的遗骨。” 沈山说:“先别说了,让子生和袖珍洗把脸,好吃饭了。” 大家一转身婉秋进来了。沈山说:“这是谁啊?” 袖珍介绍说:“这是无名的抗日女英雄——婉秋。” 沈山高声欢迎着:“知道知道!无名女英雄!” 外面有人喊:“吃饭了!” 沈山一摆手:“吃饭!有话慢慢说。” 大家站起来往外走。 第二天上午、下午大会发言。每个发言都把大家带回到抗日战争中。群情愤激。吃完晚饭不约而同地走出了招待所,都想出去走走。太阳落下山,有阵阵凉风吹来。县里的街道上已经行人很少了。家家房顶冒出了炊烟。还有唤鸡、唤猪的吆喝声。 沈山快走一步赶上袖珍:“你的发言真精彩,这妇女打鬼子是以柔克刚啊,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不仅仅是游击队员啊。” 袖珍接过话:“是啊,就拿婉秋来说······” 沈山:“是啊,她杀的鬼子比我多多了” 铁娃说:“一个信息,真是不知要杀多少鬼子。” 子生说:“重要的是咱们少牺牲多少人。” 袖珍说:“你还记得那次鬼子大扫荡,杀死了多少老百姓,我姑、姑父就是那次被鬼子杀死的。婉秋也差点丢命了。” 婉秋红着眼圈,没吭声。 铁娃想转移话题:“婉秋,你姐这次把红檀木簪子郑重地赠送给你,这可是她一辈子对你的真心啊!” 婉秋说:“我从心里喜欢这红檀木簪子。是我为革命的纪念。可是,我知道这簪子在我姐手中的意义重大啊!” 沈山抢过话:“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意义?” 铁娃说“这是子生自己雕刻的,送给袖珍的定情物!” “什么?子生还会做木匠活?” 铁娃说:“活计还很不错啊,” 子生说:“哈哈,我正式拜过老师呢!”子生看看表,已经八点多了,就说:“回去吧!明天还有任务呢!” 几个人转过身来往回走,清净的街道只有他们这几个人溜达着,唯一的百货公司也关门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大家三三两两的往会场走去。太阳光有点刺眼,让人觉得很热。沈山比较胖,拿出手巾擦着汗,另一只手里还摇着芭蕉叶的大扇子。 会议先由郭主任介绍寻找两位烈士遗骨的过程。 郭主任说:“子生嘱咐我去找沈山,我们派人先去了沈山老家,得知他在福建,接着我们又去了福建。从沈山哪里知道了他曾经掩埋过两位被鬼子杀害的尸体。在调查中我们曾经听老人说:‘他们村有两口子,早年听说在延安,可是解放这么多年了,也没消息。’我们就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了。多次到事发当地找老人回忆,又去北京查材料,访问知道情况的老同志。有位老领导回忆说:‘当时党组织曾派他夫妻俩去鲁南抗日根据地执行任务,后来一直没有消息,好像是下落不明。’今天真相大白,他们被鬼子杀害了。我们找到烈士遗骨,报经上级批准,追认为革命烈士,重新安葬在烈士陵园。 接着,请看山老人和沈山介绍他们所知道的事情经过。 当年的看山老人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向讲台。服务员让他坐下慢慢说,还给老人倒了一杯水。老人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水。 慢言慢语地说:“好几十年的事了,可是每当我想起来,好像就在眼前。一天,听到枪响,可是,鬼子没进村,却往山上来了。我一看不好,连忙离开看山屋,躲到后山的山洞里去了。就听着枪声密集和鬼子的嚎叫声。过了一会,没动静了,我试探着往外走。老远就看见我住的看山屋外面有鬼子和伪军尸体,走近,才看见看山屋的院里还有两具尸体,穿着老百姓的衣裳,可是手里都有枪。我弯下腰,发现他们的衣襟上用鲜血写着名字。我琢磨着这两个人有来历,这名字可是要紧物件,就用镰刀割下衣襟,去村里找人帮忙。可是等我们上山来,两具尸体不见了,只剩下鬼子和伪军的尸体了”。 老人喘了口气,接着说:“村里人都说:‘这两个人有来头,’有人还说:‘这两个名字很重要,衣襟不好存放.’有人就出主意:‘找老石匠给刻在石头上吧。’最后,老石匠把名字给刻在当时我住的看山屋院里水井旁边的大清石头上了,没要钱。” 郭主任说:“就用这块大青石做了墓碑,又请石匠加上了生卒年月。准确的日子就很难确定了。 沈山站起来走到台前,很激动地说:“那两具尸体是我和战士掩埋的。”接着,他介绍了事情的经过: “那天我和一位战士外出执行任务。走到半路听到后山有枪声。刚转过山脚,看到鬼子和伪军已经撤了。赶过去,看到现场,我和战士交换了一下看法,估计是走漏消息,鬼子有目标而来。看来这两位穿便装的人,应该是我们的人。我们俩翻遍两个人的身上,没有找到可以证明身份的材料,只好掩埋了,上面还放了许多石头做了记号。执行完任务,回来还向大队长和政委汇报了。” 子生说:“知道这事,我还向上级回报了。” 袖珍说:“啊,我记起来,你说过。” 袖珍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郭主任:“叫什么名字啊?” 郭主任打开记事本,念道:“袖天成、张云英。” 袖珍大声地:“再说一遍!” “袖······,”突然停住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铁娃站起来:“怎么跟政委一个姓啊?” 袖珍:“那是我爹、我娘啊!” 大家全都愣住了。 袖珍:“从小姥娘就跟我说:‘我爹我娘早年参加革命,以后去了延安。’可是后来就一直就没有消息。” 子生转过身来跟郭主任说:“我建议会议日程延期,打个电报把我儿子、媳妇和孙子叫过来吧。” 参加会议的县长接过话来:“好!我同意!” 郭主任接着低头写了一分电报搞,问清了地址,交给小李:“马上发一份加急电报。” 第二天一早孩子们就过来了。儿媳妇说“我们单位领导派车连夜送过来的。” 子生跟大家解释:“她在岛城报社工作。” 沈山和子生向孩子们详细介绍了事情的经过。 吃完早饭,子生让报社的司机休息。大家都坐县里派出的大客车去烈士陵园。走到半路下起了小雨,天气顿时凉爽,赶走了秋老虎的闷热。沈山穿了口粗气,放下了手中的大芭蕉叶。到了烈士陵园,小雨竟然停了。陵园建在半山坡上,先在大门口举行了祭奠仪式,献了花圈,然后大家鱼贯上山,小李不断提醒大家,注意脚下,别滑倒。 婉秋搀扶着袖珍。袖珍因为伤心过度,又没大吃饭,身子有点虚弱。临上车,随车医生给她吃了降压药。在郭主任的带领下,找到袖天成、张云英夫妇的墓碑,刚献上花圈,袖珍突然挣脱婉秋的搀扶,一个箭步冲上前,嘴里喊着:“挨千刀的鬼子,我跟你拼了!”脚下一滑,打了个踉跄,子生一把没抓住,头磕在了墓碑的棱角上。顿时失去知觉。赶忙开车去医院,走在半路上,袖珍便含恨离开人世。 婉秋后悔地哭着:“我怎么就没把她抓住呢!” 儿媳妇说:“姨,这不赖你。我看见妈挣脱了你的搀扶。” 随车医生说:“可能精神突然受到强烈刺激,又加上没大吃饭,休息不好,产生了幻觉。” 铁娃不满意地埋怨着:“你说这雨怎么下得这么不是时候啊!” 县里领导很重视,征求子生处理意见。 儿子也问子生:“爸,你说啊,怎么办呐?” 子生擦掉了眼泪,顿了顿,悲伤地说:“我想就在这里火化,把骨灰埋在你姥姥和姥爷牺牲的地方,怎么样?” 婉秋擦干了泪水。说:“行!。” 儿媳妇说:“我同意爸的主张。” 儿子点点头。孙子一直在哭。 然后,子生请县里打电报通知学校,说明了安排意见。学校党委书记带人亲自过来,一快儿安葬了袖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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