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蓝朵 于 2014-7-6 10:01 编辑
(三)
第二天吃过早饭,学院办公室主任带着郭主任、铁娃、婉秋和小李到子生家里来了。说:“他们这个调查意义重大,你们两位好好配合,有事到办公室找我。”说完,留下四个人,他转身走了。大家会意的笑了。 还没等大家坐下,铁娃翘着大拇指头:“大队长和政委可是打鬼子的名将啊,真是智勇双全!” 袖珍拿出茶叶泡上茶。让大家坐下。我看:“要说是打鬼子真正的贡献,还要数妹子婉秋,她是一位无名英雄啊。当年游击大队消灭鬼子的战绩那么好,是因为婉秋妹子提供了准确情报。不过,婉秋妹子可真是吃苦了。要讲抗日的英雄事迹,还是从婉秋妹子误入虎口说起吧。” 婉秋说:“我算不上英雄。不过,打鬼子的时候,吃苦、受罪,我倒是都经历了,还差点搭上这条命。” 袖珍倒了一杯茶放在婉秋面前:“妹子,慢慢说。” “那时,我在城里念书,积极参加地下党组织的抗日活动。一次回家路过伪军碉堡,接我的老张被打成重伤,我被伪军连长强奸,还逼我做他的小老婆。”婉秋擦了擦眼泪,接着说:“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了!” 袖珍说:“婉秋两次自杀。上级知道消息以后,派我去看望婉秋。一见面吓了我一跳,整天不吃不喝,以泪洗面。我姑跟我说:‘我看婉秋好像有了。’让我吃惊不小。” 回来,跟上级回报了。我跟子生反复商量,看来不嫁是不行了。 子生说:“我就想,咱能不能将计就计啊?” 袖珍说:“婉秋妹子绝对不会同意!” 这事又拖了好长时间,那边听说婉秋怀孕,派人送来了来聘礼。事情被逼到死角里了。 袖珍向领导请示过后,也只好同意动员婉秋嫁给伪军连长,以此作掩护,获取敌军情报。 袖珍说:“我心疼妹子啊。偷着哭了好几次。” 子生说:“这真是山穷水尽,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你说,把妹子往火坑里送,能不心疼吗!” 子生和袖珍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去说这个话。事情就拖了下来。 袖珍说:“一次战斗任务刚结束,姑妈就托人捎信过来,让我赶快过去。我跟捎信的人说:‘好。等我忙完就过去。’一抬头,看见姑妈正在往屋里走。姑妈大声吆喝着:‘我知道你忙,我要不是亲自过来,还不知道你要忙到那一天呢!’” 正说着话,子生一步迈进房门坎:“姑,你过来有急事?” 姑妈说:“伪军连长派人送彩礼来了,还定了日子。再说,婉秋的身子也越来越重了,得赶快想个办法啊!” 子生说:“姑,有人送你过来的,是吧?” 捎信的人说:“是我用小独轮车推来的。” “喝口水,带上点吃的,姑,你先回去。我和袖珍把工作交代给副大队长,一会儿,我们就过去。” 袖珍说:“我和子生到村头上的时候,姑妈也到了。一进院,看见婉秋在凉洗衣服。屋前屋后的柿子树挂满了果子。 姑父说:“现在看今年的柿子结得不错。谁知道能不能收到家啊,一次扫荡就全完了。” 姑妈挥了挥手:“你们进屋去说吧!我烧点开水。” 婉秋一个劲掉泪,也不说话。 袖珍拉着婉秋的手:“说话啊,光哭有啥用。” 婉秋说出了埋在心里的痛苦:“不能死。有爹有娘,还有了这个小冤家;活着,就得嫁。这鬼子没打着,倒成了汉奸的老婆。我心不甘啊!” 子生坚定地说:“给你一个任务,怎么样?” 婉秋说:“嫁给伪军连长还是任务啊,头一回听说。” 袖珍解释着:“表面上你嫁给伪军连长当老婆,任务是刺探鬼子和伪军的情报。” 婉秋说:“我这是······” 子生接着说:“你这是参加革命啊!” 婉秋破涕为笑。脸红了,低下了头。 袖珍说:“你可不能让伪军连长看出破绽啊。” 婉秋一下子警醒了。“我还是得耍着点小脾气,还是得不嫁啊!” “但是,你暗中却是得想办法逼着他快来娶你。” 子生嘱咐婉秋:“这事就咱们三个人知道,别人谁也不能说。你爹你娘也不能说。” 婉秋小声追问:“我跟谁联系啊?” 袖珍说:“到时候就有人找你了。现在你只管筹划着出嫁吧!” 子生和袖珍忙着往回赶,太阳偏西了,路上行人很少。十几里山路,一会功夫就跑到了。 进了屋,袖珍到了两碗水,跟子生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铁娃站起来给大家倒茶,嘴里大声说着:“哎呀呀,好几十年了,到这会我才明白是婉秋传递的情报啊!当时给我的任务是潜伏,没有上级指示不准擅自行动。有的时候,我真的好着急,可是出乎我的意料,竟让游击大队给伏击了。我还奇怪呢,游击大队的情报怎么这么准确!” 子生喝了一口茶,回忆着:“当时我们商量的原则是:环境、地形有利,就打伏击;不行,就提前撤离乡亲,尽量减少损失。不能让鬼子摸着规律,产生怀疑。” 袖珍说:“我姑父和姑妈遇难那次,是因为婉秋身子太笨了,我就找人暗中通知她回家休息。加上鬼子的行动加强了保密性,消息送出来晚了。我想带游击队员过去转移乡亲,还没到指定位置,就遇到往山上逃跑的乡亲们。知道坏事了。” 婉秋说:“后来我才知道,这次行动之前,鬼子把伪军打发到城里运给养去了,到下面扫荡是鬼子的单独行动。” 袖珍说:“鬼子撤了之后,老乡陆续从山上下来了,我到姑妈家一看,没有人,我就带着一个队员转身就往山上跑,从死人堆里把婉秋给救了出来。我姑和姑父就是那次被鬼子枪杀的。” 婉秋感慨地说:“要不是姐,我哪还会有今天。” 铁娃从挎包里拿出一个茶叶盒,嘴里大声说着:“回忆这些事,太动感情了。咱换壶茶,歇一会吧。” 郭主任转脸对小李说:“你光在那忙着动手记录了,咱再动动腿,怎么样?” “小李一下子就明白了主任的用意。好嘞,去锅炉房打开水,是吧?”小李提起大水壶走了。 郭主任打开茶叶盒,闻了闻:“什么茶。这么好?” “给大队长和政委带来的茶,还能不是最好的!” 子生说:“你吹牛吧?” 袖珍拿过来闻了闻:“是不错。” 铁娃:“是很好!上次去南方出差,老战友送的。一再嘱咐:‘别送人,自己喝。’” 郭主任说:“你还是送人了。” “这得看是送给谁啊!大队长和政委是外人吗!” 小李打回开水来,忙着泡了铁娃拿来的好茶叶,一股清馨香气弥漫开来,浸人肺腑。 子生端过茶杯来,用心地闻了闻:“好茶,好茶!没吹牛!” 袖珍回忆着:“一九四四年秋天,抗日战争进行到最艰难的时候了,鲁南抗日根据地被封锁,严重缺少药品和医疗设备。根据地党组织托人从青岛购买了一批急用的药品和手术设备,要安全运往根据地。组建了好几个小分队,分段负责。我们负责进根据地之前,鬼子、伪军封锁最严密的一段的运输任务。” 子生说:“我去领的任务。回来,我就找副大队长沈山和袖珍一块商量。袖珍和沈山都低着头,想了好长时间,谁也不说话,我有点急了。” 袖珍说:“关键是那个比较大的伪军碉堡。如果能够做好工作,暗中放行,损失最小。要是枪响,让鬼子知道,牺牲就大了。” 我记得:沈山胸有成竹地跟我说:“袖珍的主张,我赞成。尽量减少损失,争取暗中放行。我负责那个小碉堡。你负责那个大碉堡。” 子生说:“我还挤兑他,啊?担子专拣轻的挑啊!” 沈山当时跟我说的话,我现在还记得。他说:“这得看谁适合挑哪副担子。最稳妥的办法是能进入碉堡控制情况。那个大碉堡的伪军连长不是你的连襟吗!” 袖珍插话:“婉秋啊,让她带你进碉堡!” 子生点了点头,笑了:“好啊,这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一块去了。” 前几天鬼子扫荡时婉秋流产了,正在家养月子。袖珍托通讯员给买了点红糖和小麦,和子生去看望婉秋。一进院,冷冷清清,婉秋一个人躺在床上。无医、无药,连口热水都没有。袖珍掉泪了。 袖珍说:“我嘱咐的那个邻居不过来吗?” 婉秋说:“家里孩子小,离不开,晚上给我送饭来。” 子生出去查看了一下周围情况,关上了院门,然后两个人小声说起进碉堡的事。 袖珍问婉秋:“身体行吗?” 婉秋点点头,说:“行”。 子生说:“得有两手准备,不行就动手。” 婉秋接过话头:“对那个伪军连长,我倒是恨得牙痒痒。 你说,爹妈都不在了,将来我自己怎么办呢?” 袖珍看了看子生,说:“我和你姐夫照顾你。” 子生说:“为了完成抗日的大事业,不顾自己身体,将来,我照顾你还不应该吗!” 铁娃拍了一下脑门,霍地一下站起来:“你说,这提着脑袋干革命的精神,让那个混蛋给钻了空子。回去我非得找他算账不可!” 大家一愣,放下了话题。 子生说:“歇会吧!倒点茶润润嗓子。” 婉秋站起来喝口水,慢慢说:“算了吧,已经成为历史了。就是算了账,也无法挽回了。再说,我也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袖珍看了看表,上午到这吧。咱们拿着饭碗去食堂,一人买一个菜,凑到一起吃,算会餐,怎么样?大家洗了洗手一块去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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