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归路

      戴一顶有点发白的帽子，身体有点清瘦，手里拿着编织的毛衣，还拿着一根赶羊的鞭子，每天赶着他的羊群 去那大山里放牧，风雨无阻。这就是我记忆里最清晰的父亲的模样。
      我的家乡是在黄土高原的中部，那里跟很多的地方一样，没有什么独特的风景、只有山坡沟豁、梯田，河道，记忆中的家乡，贫穷，落后，因为六、七十年代，还是计划经济，那个时候的农村，人们思想、观念、还是特别的闭塞。
      父亲就是在那个年月，度过了他生命中辛劳的日子。我们兄妹六个，那时的生活全凭父母两人的劳动所挣的工分过日子，记得父亲在队里是个饲养员、照管饲养队里那些牛羊，很是辛苦，母亲一直是队里的劳动模范，两口子就任劳任怨的养育他的儿女们。
      父亲是个特别乐观的人、整天家赶着他的羊群在那山坡，河道里嘻嘻哈哈，好像生活的艰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就时常会跟，比他小的毛孩子们说笑、打闹。可能是他听力不好的原因，那些小孩会时常说些欺负他的话、不知道他是否听明白那些话了没有、也没有看见他发过火。反正我们有时听见、会特别生气的、有时也会说父亲，没大没小的，让那些小辈说你，你就是不应该，搭理那些人。可他还是我行我素，从来不理会我们的劝告。惹的我们姐妹都不高兴，因为那是相当的没有面子的事。
      父亲编织，毛衣的水平很高，那时候在农村还是特别受欢迎的，邻居家的大爷、大妈们时常会托他给自己家的孩子织毛衣毛裤什么的。那是来者不拒，统统的接纳，也没有什么报酬，就是一些人会在收到衣服以后，象征性的送点什么茶叶之内的东西，表示感谢。那个年月，家家都穷，就那点，都足以让父亲高兴一段时间。因此、他就在放羊的时候利用空闲，给人织毛衣，到他快走完人生路时，还有2件毛衣没有给编织完。那可能成为了他的遗憾。
      我记忆里的父亲好像不太爱干家里的活。家里都是母亲在操心，除了家里的大活。他会时常去奶奶的娘家，帮助那些表婶，表叔家人干活，这是我当时不理解的地方！为什么 就喜欢去给他们干活呢？现在想啊，可能是奶奶去世的早，不在了；喜欢舅爷爷，舅奶奶对他的那份爱，他想回报的原因吧。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只是猜测而已。
      在七十年代末，两个姐姐相继出嫁，哥哥也去省城上学，家里的经济就是捉肘见襟的困难，只能靠地上那点微薄的收入勉强的度日。那时候地里种的麦子产量也不高，收成不好；家里吃饭经常断顿，有时候遇到天灾，就会连成本也收不回来。全凭国家救济点玉米。
      土豆就成了各家各户的主食了。我们那地方，就是适合播种土豆，那东西对土壤要求不高，产量特别好。在就是地上种点杂粮，以次度过那些贫困的年月。
      孩子们正在长身体，父母亲就会把仅有的那点吃的，尽量的让我们多吃！他们则会少吃点。我们还小，也还不知道父母生养我们的困难，不会为他们着想，就是有空闲了，帮助干点农活，减轻点父母的劳动量。
      有那么几次我跟伙伴、星期天去给猪拾猪草，看见队里果园里的苹果，那时候还没有成熟，因为经常吃不怎么饱，就偷偷的钻进去，谪了一些果子，当时让看护果园的人发现了 。她也看着孩子们可怜，就没有告诉父母，只是把我们几个教训了一顿，就放行了；后来，不知道父亲怎么就知道了，狠狠的收拾了我们一回，告诉我们；人哪怕没有饭吃，饿着，也是绝对不能去偷，要想以后吃饱饭，就去好好的学习，好好的干活，用自己的手，劳动去换取果实。要是以后在看见你们偷东西，会打断你们的手的，从此以后，我们记住了父亲的话，偷是世界上最可耻的事，这一辈子在不去犯。
      没有文化的父母，靠他们的言传身教，在影响着自己的孩子，让孩子们明白做人的道理。
      一直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包产到户，日子才慢慢的有点好起来！可是还是没有什么经济来源，靠自己家养的那点羊，已经没法改变生活的模样。那时候的人们，观念已经在开始转变，都纷纷去大城市打工，在外边包工程的表叔就叫父亲去他工地上，干小工的活，那时候，父亲已经是快奔50的人了！哥哥在外边工作，也还没有成家，对家里也补贴不上。弟妹还小，为了生活，还是去了省城打工，家里地上的活，就都是我跟妈妈干了。
      那时我已经初中毕业，回家劳动了，到天冷了父亲回来时，给我们一人买了一双袜子，我们几个那个开心；是没法说的，那时的外边挣钱，人的工资是到劳动结束以后，过好长时间，才能拿到手的。爸爸只是靠在工地上干活时捡水泥袋，那时的是牛皮纸袋。然后去卖钱，积攒了一点，给我们一人又买点礼物带回来。那几个月好像也没有挣上多少钱！那时一天才是2块钱的工钱吧；到了第二年，父亲就早早的去了，只是5月份哥哥结婚时回家了一回。后来就又去了工地，我们都在家里盼着父亲给我们多挣点钱，让我们的生活能够好起来。
      记得那一年也没有挣着多少钱的，因为天时常下雨，出工的时间不多。
      转眼已经是八六年了，小侄女也出生了，我就去给哥哥看孩子，父亲就又在农闲的时候去了工地。反正那样也挣不了什么钱的，就是补贴点家用，他自己也乐意去，就没有人阻拦他。农村，农民的日子就都是那么过的，辛苦是他们一辈子的付出！为了儿女，为了家，更是作为父母的责任。也就无怨无悔。
      记得那一年-----一九八七年，那个秋季；你就从工地突然回家来了，当时我看见你回来很高兴的！可是看见你的脸色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脸是黄色的，你好像很疲乏。听了你的诉说；才知道你是生病了才回的家，大夫说你害的是肝炎。因为那一年是肝炎传染最厉害的一年，当时就让农医给你看，然后托人找关系去县城住院。
      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又离开了你，去带孩子了。就那样你的病情是快速的恶化，去医院3天就确诊 了，是肝萎缩，要命的病。我们全部听傻了，你才刚刚五十二岁，我们的日子还没有过好，你还有三个孩子没有长大成家，我们都还没有来的及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呢！听妈妈说，你是从医院哭着回家的。就是你的责任还没有尽！你不甘心，就这么撂下你的孩子。可是老天它不管这些了，他要将你生生的带走。
      当我们接到电报的时候，哥哥又去外边出差了，我跟嫂子两个人，当时就买票领着侄女连夜往家赶。车上没有坐，是站着，那个年月，坐车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车速慢不说，还经常没有坐。900公里路必须二天才能走回去。到家一看，你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但当你第一次看见你小孙女时，还是很高兴，说是多想抱抱孩子！可你已经没有了力气，那个小家伙也对那，没有见过面的爷爷，显得特别的亲切；我领她好长时间。回家看见了没有见过面的爷爷！她就开始会叫爷爷了，那也许就是亲情，所谓的血缘吧。
      时间已经把那些悲伤的回忆拉的久远，心灵里已经对你的模样有点模糊，可是那份撕心裂肺的，掏肝掏肺的，生离死别的痛！这辈子忘不了。我会从此以后，没有了父亲，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弟弟妹妹以后谁来抚养长大!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我还没有给爸爸给过一分钱，没有进过一天孝，你就这么残忍的把我们分开。
      我们姐妹抱头痛哭!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泪，心啊，就这么的一点、一点的比痛苦蔓延!妈妈还年轻，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坚强 ,因为她就是孩子的主心骨。就在我们的悲声中，无数人的惋惜里你离开了，撂下一切，去了天堂;回许那里没有病痛的折磨，没有那么辛苦的劳作。不管我们千万次的呼唤，你终于就这么没有了踪迹、留下的是那没有完结的思念……
      更让我觉得无法接受的是，你的看病，埋葬的费用。全都是你自己挣的钱，我没有一点能力在你的有生之年给予你什么，让人痛彻心扉。
      上帝给了我们一生的缘分，却又活生生的把它割断，有时想想，人生怎么就这么多的苦闷无边，既然结下了一份难舍的情缘，为何还要用离去考验!!!
      曾经看见莫言的一句名言；人生是需要用苦难侵泡的，没有了伤痛的人生，就少了炫彩和厚重;只有在伤口中盛开的花朵，才是陪伴我们默默前行的风景，不要去在意那些委屈;该铭记的，就把他雕刻在心灵的石碑上，该淡忘的，就让它融入宣泄的泪水中………
      看见这些勉励人的话，你才觉得人生里苦难、分离是不可避免的，才会让心里多点安宁。
      我的父亲!太普通了，普通的没有一点特点，以至于没有留下多少让我们为之自豪的才富………
      拿我的愚见,人生是不用以成败论英雄的，平凡的人;自有他平凡的魅力.那就是，默默的，无谓的，那种付出，就像那大地上春天一季的小草;虽然短暂，却也用绿色装点了原野!那就已经足够了，你的品行，儿女会为你传承。
      我想起了一句歌词;成为了泥土，化作了山脉，我仿佛觉得你也化作了山脉.是儿女心中的那坐高山!你离开已经快三十年了，想你,念你,也只能在梦里，唯一能给予你的!就是节日的那份烧的香钱，那只是唯一的一份追求心里安慰的方法。和那化作青烟的那一丝丝浓浓的思念之情。
      父亲;你就安息吧，没有了你，你的孩子们没有消沉。他们也都努力的长大，日子在慢慢的变好，孙子们，学习都很上进，也考取了好的大学.让我们欣慰的是，妈妈的身体也算不错，我们还有机会给她老人家尽孝。遗憾的就是没法为你做什么，只能把思念执笔涂鸦。
      天堂的爸爸，愿你安好！！！！！！相约来世、不见不散。
      你不孝的女儿执笔把对你的思念写在纸上，对你的祝福刻在心里。想你永远、永远…………
      岁月已经让我们步入不惑之年，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文化水平低而遗憾过……可是，今天我开始后悔了，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的学习，以至于让自己的语言这么贫乏，想写，却没有写好，把父亲的文章写的向流水账一样。终于知道，书到用时方显少。悲哀着。

宛情长

情真意切，愿父亲在天堂快乐。谢谢分享。

冬之萍

永远的记忆！

大漠思宇

父爱如山，常怀感恩吧！愿老人家天堂安息！

归路

宛情长 发表于 2014-5-2 08:27
情真意切，愿父亲在天堂快乐。谢谢分享。

谢谢姐姐的留平，愿活着的人们多点美好的回忆，快乐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