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蓝朵 于 2013-6-3 16:23 编辑
心疼的醒悟 望月家里很穷，大旱那一年，父母双亡。年龄不大被人带到根据地的一个军工厂学徒。师傅可怜她年龄小，对她像对待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生产上、生活上处处照顾。到十七岁那年，就主动操持，给她找了个年龄比她大好几岁，但是老实可靠的男人结婚了。让她生活上能有个照应。两个人都在一个工厂，那时都是供应制，两个人的日子还过得不错。在解放战争中，望月生孩子难产，胎死腹中。接生婆只好把手伸到宫腔中把孩子拽了出来。产妇大出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是再也不能生育了。解放战争还在进行，厂里军工生产任务很重。望月也没有很好的休息，便全力投入到奋战中去了。由于在技术革新上有突出贡献，望月被评为劳动模范。小两口的日子也过得和和美美。 到了五十年代末，一日厂领导找望月谈话，说有件事得请她帮忙。望月以为是生产上的事，说：“只要能办得到，说吧。”出乎她意料之外，原来厂里一位女工突然死亡，孩子才几个月，没人照管。正好望月没孩子，想把孩子给望月。望月回家跟丈夫商量了一下，两个人都觉得领导说了，能办就办吧。孩子抱过来了，还是个男孩子呢。两口子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建义。厂里开了介绍信上了户口。在望月夫妇的照料下孩子长得挺好，人见人爱。不久，孩子就进了厂托儿所。望月两口子是以服从为天性的军工工人，觉得这是领导给安排的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就没有多问。 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望月家就遭了难。大字报贴到了家里。说他们为反革命培养接班人。望月两口子莫名其妙。一打听，原来建义的亲生父亲是国民党留下的潜伏特务。接着就是批斗大会。望月不服气。心想：我家祖宗三代都是贫农，怕什么？在大会上她敢于公开辩论，还说：“我不想为反革命培养后代了，孩子你们带走，我不要了，原来就不是我要的。”那些批她的人也没办法，谁愿意给她带着个不大不小的孩子啊。不过，天天批斗，望月丈夫血压升高，得了脑溢血，一命归天。望月气不打一处来，天天到办公室去闹。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不过，从这件事上望月明白了政治背景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她从此再也不想让孩子知道他自己的真实身世。 文化大革命之后，大家都劝望月再走一步，因为他还年轻，再说自己带着孩子实在不容易。望月长得水灵，虽然不打扮，总是把旧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素朴之中透着秀气。长期的工人生活又让她具有泼辣、爽朗的性格。孩子一天天长大，都上小学四年级了。为了孩子，还真不能再找人家。路再难，都得自己走。她说：“这就是我的命”！她想：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我找人家，而是给孩子一个好的政治环境。望月想：我和丈夫的家祖宗三代都不怕审查。我们两口子又都是共产党员，这会给孩子一个可靠的政治前途。关键是要离开现在这个环境。因此，她决定调动工作。到一个没有人知道孩子身世的地方，让孩子茁壮成长。在厂领导的帮助下望月被调到另一个城市去工作了。 孩子上学挺专心，不用望月操心。在母子相依的日子里，望月感受到了无限的安慰。孩子长大了，望月渐渐老了，鬓角出现了白头发。都劝她染染。她觉得没有必要。白就白吧！但是，一个突发事件打破了这种平静。一天，建义不在家，一个陌生人造访，进得门来才知道是建义的生身之父。望月气不打一处来，二话没说就把那个男人给轰了出去。这件事情望月没有告诉建义。怕对孩子的心理产生不好的影响。可是，她渐渐发现建义的神色不对，问他也不说话。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是学习。慢慢地望月听说是楼下的老太婆告诉建义说他亲生父亲来找他了。望月还抱有幻想，可能过些日子建义就会好了。望月不愿意给年幼的孩子背上政治包袱。所以一直没有跟建义说真话。 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深，误会也越来愈大。建义以为望月自私不想告诉自己真话，怕失去他，越想望月越坏。事情越闹越大，竟然发展到相骂的地步。这时，望月想跟孩子解释已经没有了机会。在一次吵闹之中，望月说出了事实，建义却以为是造谣，为了邀买建义的心。建义根本不相信事实。楼下老太婆并不了解真相，以为建义的亲爹是好人，望月太自私。在老太婆的挑拨下，一次建义拿起了菜刀逼着望月跳楼：嘴里喊着：“你怎么不去死”！“你不让我见亲生父亲！”！ 八月十五那天，望月做了一桌子菜，想跟儿子好好聊聊。可是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建义也没回来，望月没吃饭就睡了。建义一个人在街上转了大半宿，实在太累了，快天亮的时候回到家，倒头便睡。 在这无法述说的压力之下，望月病倒了。常说：心病无药可治。身体每况愈下。一个泼辣爽朗的人变得抑郁粗暴。谁劝都劝不开。没办法再工作了。厂里给她办了提前退休。家里的生活更困难了。建义高中毕业便接替了妈妈的工作。那个男人感到了希望，一定要把孩子弄到手。望月就是不答应。在拉锯似的冲突中望月病重。她知道自己时间不长了，就把建义亲姨妈的地址留给了他。望月走了之后，建义买了一个很便宜的骨灰盒，把骨灰存到了火葬场。 建义最大的心愿是赶快找到父亲。想起了姨妈。便请了假，按照地址找去。见到姨妈二话不说，就埋怨望月不让他见父亲。姨妈很生气。大声骂道：“你这孩子简直是个混蛋！你找他干什么？”想起亲妹妹的遭遇，姨妈失声痛哭。心情略微平静以后，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建义的生父是留下的潜伏特务，开始还有经费，不务正业，他与建义的生母交往是想借此打进军工厂，探听情报。建义的生母被他强奸后怀孕。那时还不兴流产，听说怀孕之后，领导询问此事，他怕暴露，便逃得无影无踪。建义的生母受不了这种侮辱，生下孩子之后自杀了。建义听到这里，脸色都变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其实，望月跟他简单说过，只是在气头上，不相信望月说的是真话，就没往深处想。当姨妈说出以后，建义这会才动心了。姨妈听说后来他被逮捕入狱，劳动改造去了。到现在建义才恍然大悟，他完全误会妈妈了。姨妈告诉他，“你妈妈为了收养你一辈子吃尽了苦”，无辜挨斗、失去了丈夫、没有再婚。“最后却让你给气死了！”“你好狠心啊”！听到这里建义失声大哭：高呼着；“妈妈，妈妈，我对不起你啊！” 建义在姨妈家连一顿饭也没有吃，转身出门就走了。回到家，三天没出门。在家哭了三天。这时他才明白妈妈的苦心，对他的保护和真爱。就在这时听到了敲门声。原来这个男人以为望月死了，儿子这回可是自己的了。没想到建义把他一通臭骂“都是你害死了我妈妈！”，推出了屋门，并警告：以后永远不准再来，“啪”的一声锁上了门。 想想爸爸和妈妈，建义痛恨自己不懂事。可是相依为命的妈妈走了，再也没有人会心疼他了。悔悟，有什么用呢？建议总想为爸爸妈妈做点什么，后来去火葬场，取出了爸爸和妈妈的骨灰盒，拿出所有的积蓄给爸爸和妈妈买了块墓地，在墓碑上刻下了“不孝儿建义敬挽”的字样。建义面对墓碑三鞠躬，说：“爸爸妈妈，我不求你们原谅我，这是我赎罪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 2013-5-25 | 
发表于 2013-6-3 16: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