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毛毛细雨 于 2012-11-27 18:44 编辑
【原创】【世间百态系列 91】陈国栋（1）
陈国栋，1952年农历二月生辰，家住市内下河街一带，上面是二个哥姐，国栋是老三。
陈国栋的父母亲过去在自家屋里开个小作坊，靠替人家做点蒸酒打豆腐的零星活度日子，解放后也没有加入个正式行业，用他本人的话说是散漫惯了，不愿去戴个“笼子” ，受别人管束，自个儿有这样的好手艺，不怕饿死人，加之蒸酒打豆腐季节性很强，一年中间只有秋冬季节忙就忙碌几个月，平时里乐得清闲，钓钓鱼，拉拉琴，喝点小酒，或者到迥栏街的渔鼓场听听小曲，到也快活自在。
当初母亲生下老三时，也没正经取个学名，平日里“三伢子，三伢子” 的叫到三丶四岁，有次碰到个算命先生路过街面上，那先生本来是坐下来想讨杯水喝，无意中看到三伢子从外边撞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问：“这伢子是哪个的崽？”三伢子娘应声：“是我屋里崽。”那先生问：“这伢子是否属龙的？”三伢子娘回声：“是的，1952年，壬辰(龙)年，农历二月所生。”先生又仔细把三伢子端详了一番，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对三伢子娘说：“这伢子面像长得天庭饱满，地阔方圆，面如满月，鼻若悬胆，无一处不是大富大贵之像。”那先生又言道伢子属龙，生在二月，正是龙抬头发春水的好月份，理应大发，日后不封候也要拜相的。先生侧面看见伢子的双耳肥厚耳垂敦实，又抓住三伢子脏兮兮的手爪子，从袋里掏出一把尺子，从桡骨丶尺骨到指骨认真的量过，又掰开手指头，细细地数了数罗箕，言道：“这伢子不仅富贵无比，而且长寿，你看他手指上的罗好多，五罗六罗开当铺，七罗八罗把官做。”
伢子娘见先生说得头头是道，正想问下算个八字要多少课金（1），正巧三伢子的父亲喝了酒醉醺醺的从外边回来，满嘴的酒气，他也不要算什么八字，说穷人家的孩子算来算去 也就是个贱命，到不如烦请先生给取个正经名字，今后如果读书也好报名注册。那先生问了上面两个孩子的名字分别叫国金丶国银，稍加思索，说了国栋二字，取国之栋梁的意思，怕他两口子不识字，用随身带来的毛笔在纸条上写下，收了两角钱的酬金，摇晃着手中的响铁（2），起身走啦。
小国栋1960年秋才启蒙读的书，也是天资聪慧加上勤奋好学，在班上每门功课都是满分。1966年刚刚小学毕业，碰上那场“史无前例” 的文革，只能呆在家里，平时帮父母亲做点淘米丶烧火的杂事，一有空就掏出书本来读，短短不到两年时间，除了把姐姐读过的中学课本通通看了一遍外，还把能够借到的各种小说，杂文，唐诗等等课外书籍都认真的读过，有空就照着字帖练毛笔字或拉琴，这样在1968年春季初中恢复招生后，（3）又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市六中读初中。
1962年初夏的一天，有位贵州乡下的苗家女子流落到了陈国栋的家门口。该女子口称解放前有个亲哥哥在湖南当兵，湖南和平解放后就留在邵阳工作，等安顿好家庭后，曾给老家去过一封信，等了几年也没收到回信，误认为当年兵荒马乱的，家人早就散失啦。最近看到报纸上报道有黔东南某乡的情况，试着给乡政府发封挂号信，把自己和当初家里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的。女子接到乡政府的消息，看到哥哥的信后，大哭了一场，原来那年哥哥被抓丁去后，寡妇妈妈思子心切，哭瞎了眼睛，有次摸索着去山坡砍柴，不料失足掉进湍急的河里，连尸首都没找到，丢下年幼的“细妹” 随外婆生活，这次执意从贵州动身到湖南来寻找哥哥，盘缠还是乡政府干部凑集的。不想在路上丢失了联系地址，现在举目无亲身无分文，连老家也回去不了。 国栋的父母见那女子着实可怜，就问了姓名年龄，女子说自己姓龙，跟父名叫龙shé，1944生的属猴，当年18岁，老两口子就留龙shé吃了午饭，国栋的母亲还把些旧衣服拿出来给龙shé洗了澡换下，那龙shé梳洗过后，完全不同先前见到的模样，一头如瀑的黑发，一双如玉的嫩手，模样儿俊秀水灵, 说起话来轻言细语的。母亲见她乖巧可人，心里暗暗的有个小算盘：原来陈国栋的哥哥叫国金，人生得五短身材不算，脑袋瓜子也不太灵泛，小时候家里就叫他“金木头.大跃进那年（1958年）大闹钢铁生产，16岁的陈国金进了邵阳钢铁厂当一名炉前工，母亲知道他人生得迟钝，料想日后娶媳妇也是个难事，今天现成的妹子送上门来，岂能轻易放过。母亲把女子拉到身边，亲切的说：“我看你无家可归，人又生得聪明伶俐，不如在我这里住下来，一则帮帮家里做点事，二则慢慢的寻找亲人。”女子乖巧地点点头，母亲接着说：“我看你那个龙shé不好记也不好写，干脆叫龙洁，清洁的洁好不？”那龙洁哪有不愿意的，当时就亲亲热热地叫声 ’mǔ mā‘（姆妈），接着撸起手臂帮助家里干上活啦。
这年端午节就正式拜堂成婚，婚后和丈夫一起搬到钢铁厂附近的工房居住，不几年就成了两孩子妈妈。
1968年秋，陈国栋的母亲因终年劳累，加上营养不良，患上了肺痨，患病后也没及时治疗，这年冬天一病不起，不久就抛弃丈夫子女而去。国栋的父亲因烟酒过度，每日咳嗽不止，干活渐渐地感到体力不支。此时，陈国金已分家另居，姐姐因害怕上山下乡早早的嫁了人，全家生活的重担就落在了爸爸一个人身上，此时16岁的陈国栋面临两种选择，要么继续读书，要么回家帮助爸爸打理店子。
由于家里经济困难，国栋被迫选择了后者。每天傍晚把黄豆倒入木桶浸泡，半夜起来推磨磨浆，接着过滤丶装箱丶压榨，出箱，等到鲜嫩白洁的豆腐搬上案板，东方已大亮，父子俩又要忙着招呼前来购货的客人。如果是蒸酒，则要当天浸泡糯米，接着淘米，上蒸笼，出笼，拌入酒曲翻搅，入缸发酵。。。。每一道工序都需要陈国栋付出全身的力气，这样的忙碌一直要到旧历年底，过完年，到了第二年的春丶夏季才清闲些，让陈国栋有时间停下来好好看看书。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磨炼，两年时间就把一个幼嫩稚气的小国栋打造成一个成熟的青年，陈国栋身材高大，肌肉健壮有力，尤其是他那充满青春活力的眼睛里,，闪烁着十七岁少年特有的异彩，很快受到周围众多美少女的青睐。
注释：
1.课金 占卜算命的酬金，这里是指应付的酬谢 。
2. 响铁 过去看八字算命的先生手里持有的铁片，一般5－7片（成单数），边走边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钉铛声。
3. 即当时所谓的复课闹革命，也称春季招生。
201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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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0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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