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等级非常严格,什么样的职务住什么样的房子,不管家里人口多少,我们家从天津到部队,由于仓促家具全部变卖,到部队只有两个大箱子,但是一点不用担心,家具全由公家免费配发,所以每次搬家省心许多。从1966年第一次搬家到我出国三十多年中,我们家在不停地搬来搬去,随着父亲职务升迁从团搬到师里,从部队搬到地方(三支两军支左)再搬回部队,接着就是随整个部队跨省换防得大搬家,没多久又从师部搬到军里,好不容易老父亲到年龄搬进干休所可以结束这无休止地搬家,那曾想父母又把家搬回了四川老家,称谓叶落归根。所以我从小就习惯了这种搬家生活。
因为搬家我特别崇拜母亲,认为她太有远见。每搬完一次家母亲总要把绳子麻袋片放好装箱准备下次再用。搬家很累,母亲负责收拾全家,我们各自收拾自己的小箱子,最后来一帮战士帮忙打包装车。 每次收拾完后母亲都会说:“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但最后一次总是无法停止。我出国几年后,母亲在一次电话中告诉我,回国时一定要先给家里打招呼,因为家又搬了。至今绳子麻袋片还保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搬了,真希望不要再搬了,因为父母已经九十多岁了。 我为什么提到搬家,就是希望现代人了解老一代军人地奉献,象我这样的家庭在部队有千千万万,我只是希望从多个侧面让各位了解军人的生活。 我家房子前后是一大片菜地,种的菜足够几十个人吃得。没来之前都是由父亲的警卫员种,然后将收获的菜拿到团首长小食堂,供团首长和警卫人员们享用。我们来了就成了这块菜地的新主人,警卫员小张耐心教我们这些一窍不通从城里来的大人小孩学种菜,依据时节播种翻土施肥浇水直到收获。 小张身高大约1.80,非常健壮机敏,时刻不离父亲左右。也特别喜欢将我高高举起逗我玩,而我最感兴趣的是他身上背的枪,当我提出要求摸摸枪时,他总是一口拒绝。原因就是一次父亲的写字台一个抽屉忘记锁,好奇心驱使我拉开抽屉发现里面有用红绸包裹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把带有枪套比小张叔叔身上背的枪要小许多的精致小枪,枪套上还别有5发铜子弹。我兴奋异常,打开枪套抽出枪来就在房间瞄准比划,恰在这时父亲推门进来,一看我举着枪脸色骤变,一声呵斥“把枪给我!”,吓得我赶紧把枪交给父亲就哇哇大哭起来,父亲这时不管不顾地拿起枪就进到他的卧室,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这把小枪。长大知道当时团级以上干部配置手枪都不是制式,其原因许多是战场缴获的战利品,可谓五花八门,但都是好枪,父亲这把应该是勃朗宁。而小张叔叔身上背的是俗称德国大镜面驳壳枪,属于火力极猛的警卫用枪。1968年左右部队全部换装制式54式手枪,其它各类手枪全部上交。所以小张叔叔的拒绝也许是父亲的告诫。不过越是这样越引起我对枪的兴趣,没多久小张叔叔就提干上军校了,与父亲道别居然哭了,他在父亲身边呆了差不多两年,与父亲感情挺深。 新来的警卫员姓陈,当兵约两年,身高一米七左右,眉清目秀特别机灵。尤其手枪射击格斗绝对的顶尖高手,我看过他快速抽枪快速击发,将20米处靶子打的弹痕累累无一脱靶。他教我抽枪瞄准呼吸要领,算做我的师傅,所以我的手枪射击一直不错。我们部队的孩子基本7、8岁就接触枪,由学校组织军人教授,实弹一次三发,从此父亲就不管了,他调到后勤部工作以后,我就找机会有目的认识枪械修理所的叔叔,看他们修理枪械,他们给我讲枪构造工作原理,教我分解结合,我十分感兴趣也常常问问题,这让他们更加喜欢我,一到校枪他们就会带上我,我对半自动步枪射击没多大兴趣,原因是自己年龄小枪又长,射击时后坐力撞的肩膀生疼。而冲锋枪他们担心连发控制不好出意外不让碰。所以54手枪就成了我的最爱,他们知道我喜欢打手枪,每次校枪都会多带许多手枪弹让我打个痛快,久而久之就琢磨出一些道道,我当坦克兵时配发的也是54手枪,所以瞄准练习时我都吊儿郎当,一到实弹射击我的成绩总是第一,老兵奇怪又不服,他们那里知道我小时候打了多少子弹?我的射击技能是子弹喂出来的。继续说警卫员陈叔叔,他在我父亲身边呆了不到1年又提干走了,调到武汉警备区,听父亲讲最后从副司令位置下来。。 我对部队的第一个家印象深刻,充满感情和甜蜜的回忆。家里的家具都是统一配发,简简单单几张床几把椅子加上写字台和一对单人沙发。奢侈品是团以上干部配发的华生牌电风扇,还有就是从天津带到部队的美多牌座式收音机,将它放在宽大的写字台上。通过收听歌曲音乐新闻了解外面的世界,尤其喜欢在星期天听电影录音剪辑。这个家的房间虽少面积却很大,尤其我和姐姐妹妹住的这间成了我们快乐的天地。我们在这里戏耍学习,然而更多的是我与姐姐妹妹打架吵闹的舞台。我小时候极具伪装性,在学校是不打架不骂人的好学生乖宝宝。回到家就原形毕露,是调皮捣蛋为所欲为十分嚣张小坏蛋。哈哈!母亲称我是欺负妹妹打姐姐的门里虎,打不过姐姐就咬,咬不过就摔跤,摔不过就等母亲回来告状。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母亲特别宠我,不管什么缘由总是先打姐姐,母亲打姐姐时我就在旁边跳着拍手,姐姐恨的是咬牙切齿,等母亲一上班姐姐就报复,我那时6岁姐姐接近10岁,打架根本不是姐姐对手,所以我的本事就是告状,姐姐称我是叛徒,因为只有叛徒才告密,骂我没出息靠母亲保护,所以这个家没有一天安宁。 我常常抢妹妹的东西,母亲让还给妹妹我就扔到床底下。即我得不到妹妹也休想。母亲说我坏透了!然而我最拿手的就是撒大泼,长时间的哭泣制造噪音,仿佛有天大的委屈,母亲很有耐心,不是坐在旁边慢条斯理的打毛衣就是做家务,还不忘调侃:“戏开演了”。我可以在地下哭上半天,母亲也不理。众位一定会问难道我没人制的了?有!就是父亲。父亲从不打我,但我就是怕父亲。尤其父亲犀利冷凝的眼光,瞪一眼就让我浑身发怵打哆嗦,你知道从战场下来的军人眼睛都有这种光,这种光寒气逼人令人不寒而栗。当然父亲还有绝招,先买个关子,待后面的故事再一一道来。如果我正在撒大泼,一听父亲回来就会一骨碌爬起,母亲有时会使诈逗我:“爸爸回来了”。吓得我立刻爬起,哭声戛然而止。母亲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知道上了母亲当又躺在地下继续‘唱戏’,所以我的嗓子特别亮,估计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呵呵! 我小聪明着呢,很快摸清父亲回家的规律,父亲一礼拜只有星期天在家,平常都在团里,所以星期一到星期六是我的天下。一到星期天我就表现特别乖,父亲一个礼拜不见儿子,亲都亲不够那还舍得吵和打?最后母亲发现这个端倪告诉父亲,父亲只是笑:“说明我儿子聪明”。我谁的状都敢告,居然告起母亲,除了诉说一周来对父亲的思念就是褪下裤子展示被母亲打紫的屁股,父亲把这些告诉母亲,母亲那个乐啊,父亲临走总要交代母亲不要打儿子。但是母亲依然如故。母亲打我有三种方法,小时候打屁股,上学掐大腿,长大拧全身。我也根据母亲的打法改变战术。小时候看见母亲打就钻床底,而且速度极快如军人匍匐前进,而且在里面一呆就半天,气得母亲无计可施。再大点就爬树,当然爬树是需要提前量的。最绝得就是钻男厕所,因为母亲跑得速度极快,前文说道母亲曾经是3军篮球队的。所以还要学会闪躲规避。我们家的前面有一个公共厕所,母亲再厉害也不敢进男厕所,所以许多次发生的情景是我站在厕所门口母亲站在远处干急没办法。长大后母亲谈到我小时候调皮会笑得流出眼泪。再大一些,我就抓住母亲的手冲母亲笑,母亲望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感叹到:“妈妈老了打不动你了!”现在与母亲相隔万里,真想让母亲再打打自己,挨打已经成了甜蜜幸福的回忆。我不挨父亲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爱学习,学习上从不让父母操心,成绩一直是班里第一,而且一直是班长。老师见到父亲总是夸我,父亲心里乐开了花那还会打?所以父母教育我的方法不同,一文一武配合默契,调皮的小坏蛋就这样一天天的长大。 我特别会拍父亲马屁,绞尽脑汁讨得父亲欢心,原因是因为目睹许多军人惩罚孩子的方法,尤其是吊起来用皮带抽,令我十分恐惧,为了悲剧不在自己身上上演,就要去感动父亲。父亲喜欢吃烤馒头干,因为打仗把胃搞坏变成胃溃疡。我就用铁丝做了一个烤馒头的架子,又用罐头盒做了一个木炭烤炉,高兴的父亲一直夸我心灵手巧,要知道我那时才6岁。所以不要以为军人教育孩子就是巴掌和皮带。至少我父亲的教育方法是例外。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当然这和感情贿赂是分不开的。这种教育影响到我做父亲也没有动儿子一个手指头,也许是家教遗传? 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大家一定会想起自己的童年,所以敬告大家勿对号入座。再者此文勿让你的小孩看,学会对付你的方法,本人概不负责。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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